漪兰自己也知道,再这样下去,她只会拖卫卿的后腿。
最终漪兰咬了咬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听卫卿的话转头就往光线敞亮的大街方向跑,哽声道:“二小姐你等着,奴婢这就去叫人来!”
歹徒见漪兰跑了,分出几人就恶狠狠地朝她追去。
只见卫卿晃眼挡在漪兰身后,随手拎着一根从凶徒手上夺来的棍子,裙子上溅了血迹,眼神又冷又深沉地盯着一众歹徒,面上的表情风过无痕,道:“来,我陪你们好好玩。”
地上躺了一些起不来,窄巷里剩下的歹徒又心生忌惮,往后退了退。
他们哪里料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一个小姑娘,居然这么能打。
在场的没人是她的对手。
可是眼下就她一个人,机会难得,这次要是错过了,下次不知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遂这些歹徒们一鼓作气,狠色道了一句:“一起上!”
说罢,他们全部蜂拥朝卫卿围攻了上来。
他们就不信,这么多人还干不过卫卿一个,她再厉害,也总没有三头六臂!
漪兰卯足了力跌跌撞撞地从深巷里跑出去,一冲上街道,外面又是人声鼎沸,让她有种恍惚的感觉。
她没有找到街上巡逻的官兵,一般市井小民又不敢管闲事,漪兰急得团团转,先前纵马穿街过的锦衣卫哪儿去了呢……
这京城里的锦衣卫何其多,他们可能不认得卫卿,但是有人打架斗殴,他们总得要插手管一管吧。
当时漪兰想,要是大都督在就好了。却没有想到,老天爷竟真的能听到她的祷告。
时间一点点过后,到最后这深巷子里,一群歹徒东倒西歪成一片,最后被卫卿打得爬也爬不起来。
卫卿也不尽是安然无恙,她身上多处挂彩,但好歹她还是最后站着的那一个。
随着重重足迹声渐进,卫卿背靠着墙,侧头看去,见那天光乍泄处,头顶绿荫成翡,隐隐熟悉的人影正朝她走来。
卫卿眯起眼。
殷都督,还是又见面了。
他永远那么整齐,一身紫棠色衣袍将他身姿修饰得挺拔无双,襟袖上鱼龙玄纹相衬,浑身上下无一丝瑕疵。
整洁的冠帽下一张脸丰神俊朗,那斜眉入鬓、双眸慈悲,不见善恶,亦不见喜悲。
一阵秋风起,卷来丝丝绕绕他身上的冷檀香,像是佛前供奉的香火一般,涤人心魂。
卫卿无言地扯了扯嘴角,半晌才
挪着疲惫无力的脚步从墙头斜伸的树荫底下出来。
只可是,她刚走了两步,抬头时忽看见和数名锦衣卫一起走在后面的漪兰捂着嘴惊声叫道:“二小姐!小心后面!”
卫卿没来得及回头。
当时地上一个被她揍趴下的歹徒,趁着卫卿转身露出破绽,突然抓着地上的一根木棒飞快地爬起来,举起木棒就狠狠朝卫卿的后脑击打下去。
卫卿只觉得脑仁儿一荡。
她下意识地反手就捏住那歹徒行凶的手,伴随着一声惨叫,歹徒被她拧断了手臂。
被那一棍子敲了一记后脑,发出钝钝麻麻的痛。后来,她摇了摇头,有些不清醒。
好像是倒下了,却又好像没倒下。
眼前的身影模模糊糊。
殷璄接住了她下坠的身子,卫卿倒进他怀里,一歪头便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那熟悉的冷香,被淡淡的血腥味所扰乱,却一点也不显得违和。好似他从来都应该如此。
上次殷璄抱着她进蔡家时,她陷入昏迷人事不知,而这次殷璄抱着她走出深窄的小巷时,她头晕得厉害,昏昏沉沉却又理智残存。
在深巷里拨弄的风,夹杂着些许青苔的气味;在墙头上摆动的
草,和着婆娑的树叶,晃晃悠悠。
依稀听殷璄在与她说道:“才来京城几天,便打算称霸街头了?”
他声音清和好听,扣人心弦。
卫卿倚在他怀中,阖着双眼有些精疲力尽,嘴上仍是浅浅地笑:“殷都督明鉴,我可是良民,几乎不惹是生非的。”
京城里还没见过卫卿的随行锦衣卫们都惊呆了。
他们大都督从来没抱过女人。
最终卫卿还是没捱到回卫家,就晕过去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风晓院的床上,漪兰在床边尽心竭力地照顾。
漪兰眼圈一直红红的。
想起以前,她只是被迫派到卫卿身边来的,后来她和卫卿只有立场关系,并无主仆情意。就连认定卫卿做主人,也是形势所迫、不得不如此。
可是随着时日一久,漪兰明白,自己的主子对别人从不心软手软,可是对自己人却是有情有义。
在避暑山庄里,卫卿去以身犯险的时候,独独把她藏在后山上躲雨;今日在巷弄中,卫卿自己和歹徒们斗,又要让她先跑。
她身为奴婢,危险时候不是应该舍身挡在卫卿前面吗?
又有几个主子像卫卿那样,遇到危险自己挺身而
出,却让婢女先跑的?
卫卿费力地从床上坐起身,刚一动作,便是一阵头晕犯恶。
漪兰忙抹了抹眼角,扶她靠在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