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卿起初还有点同情他,但是随着在膳厅了等了不一会儿,听说上司已经来了,她便侧头往外面看去,见朦胧的夜色与灯火相融下,一道修长的人影不疾不徐地进了膳厅外的庭院,花影重重下将他的身影衬得十分深邃,温腻的灯火将他衣角上的鱼龙锦纹衬得若隐若现……卫卿眉头端地就是一跳。
似乎在哪儿见过他。
很快卫卿就想起来了,上次好像在街上见过。他刚回京,骑在马上,她一看见他就胸闷气短、十分难受。
她听蔡铮叫他“殷都督”。
卫卿瘫着脸,眼睁睁地看着闲庭信步地踏进膳厅的门口,真要命,那股胸闷气短的劲头又上来了……
殷璄在她身侧落座时,那一缕衣角若有若无地碰到了她的裙角。一股幽幽的冷檀香冷不防钻进她的鼻子里,叫她的心猛然跳动了两下。
蔡铮看着殷璄和卫卿道:“小女先前出过事,以前的事记不大清了,现在重新认识一下。”
他单独对殷璄道:“这是我的义女卫卿。”
殷璄寥寥回道:“我记得。”
蔡铮又单独对卫卿道:“这是大都督殷璄。”
卫卿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蔡铮说道:
“卿儿,你不记得以前在州城时候的事情了,那时候大都督也在,还是大都督做主,让我收你做义女的。”
卫卿心里咯噔一下,不由侧头看了一下殷璄。
他微垂着眼眸,留给卫卿一道侧影。仅仅是侧脸轮廓,亦是显得非常隽挺,油黄的灯火下肤色清润如玉。
不想殷璄忽然抬起眼来,一下摄住了卫卿的视线。
殷璄便看见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蔡夫人观察入微,道:“卿儿,是不是不太舒服,我见你脸色不太好。”
卫卿摇了摇头。她发现所有的人她都能很好的适应,但是就旁边这一个,给她一种隐隐作痛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漪兰说过她以前喜欢他?
卫卿持怀疑态度,此人位高权重,手段也狠,还跟苏遇是死对头,她作甚那么想不开要去喜欢他?
这种人明明一开始她就不会对他抱有非分之想好吗?况且她回京就是为了重振家门、报仇雪恨的,谁有工夫谈情说爱?
这时殷璄从她身边起身离座,道:“我改日再来,她看见我似乎不适。”
只是刚一动身,卫卿想都没想,伸手就按住了他的手。
殷璄隐隐滞了一下,卫卿自己也愣了一下,
立刻又抽开了。
她不想坏了气氛,若无其事道:“我没事,殷都督来者是客,哪有赶客走的道理。”一边说着,一边暗暗吸了两口气,想着可能适应适应就好了。
结果晚膳下来,卫卿完全不知道自己吃了些什么。
但是她对殷璄却明显适应了许多,只要不把注意力全放在他身上,便没有那么难受了。
蔡夫人很温柔地挑了一些话来问卫卿,道:“卿儿,如今身子全都养好了吗?听说你进宫复职了,怎么不多休息些时日?”
有些话殷璄不会问,蔡夫人方才在后院里也不提,特意在这膳桌上才问。
卫卿对蔡夫人是打心底里的亲昵,应道:“养好了,说来多亏了义父义母送来的补材,效果很好。起初很贫血,现在缓解了许多。”
“补材?”蔡铮一头雾水。
卫卿道:“补血行气的药材,送来的样样都是万里挑一的,”她眯了眯眼,又道,“义父你不知道吗?”
蔡夫人看了一眼卫卿旁边的殷璄,他很清闲随意地饮了一杯酒。
蔡夫人便笑道:“你义父天天在外,哪能知道,我就是回头与他说过他也忘了。那些东西能派上用场便好。”
蔡铮反应
过来,拍了拍脑瓜子,道:“啊呀,啊呀,好像是有这回事,我居然给忘了!”
卫卿抽了抽嘴角。
晚饭过后,蔡铮说卫卿一个女子夜里回家不安全,劳烦殷璄帮忙送她一趟。
卫卿下午是跟蔡琮一起来的,阿应和漪兰都没在身边,她要回家去确实有点麻烦。
现在有殷璄的马车送她一程,虽然心头有点异样的感觉吧,但一晚上都忍下来了,还不能多忍受这一程么?
卫卿一向分得清利弊,很少由着心头喜恶任性妄为。
遂她也没客气,对殷璄道了一声“有劳殷都督了”过后,便钻进了他的马车。
马车里四面八方全是他身上的气息。卫卿挑了个边角的位置坐下,离殷璄有点远。
马车轻晃两下便启程,两人在黑暗中均是沉默。
忽而殷璄闲话家常般地跟她聊了起来,道:“我让你不舒服了?”
如果这是重头来过,他也愿意重新与她相识相知。这种相交的过程自然而然,不会让她感到紧迫与为难。
卫卿不回答,他也没追问。
过了一会儿,卫卿才道:“有点吧。”
“心理上的还是身体上的?”殷璄轻声问。
他这一问,卫卿便觉得他是个清
醒明白的人。
不知怎的,卫卿心里放宽了一些,还真有点兴致和他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