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又道,“好,如果你执意要去的话,我答应你去。我只有一个要求,希望你能在我们成亲后再启程。”
卫卿回过身,含笑地看着他。
可是那笑意,却似秋霜一般,疏离冷淡。
卫卿问道:“你看,你可有对我有过片刻的放心和信任?这场婚姻一开始不就是你在与我谈条件吗,到了现在,依然是谈条件。你这是怕我跟别人跑了吗?”
苏遇哑然。
卫卿又淡淡道:“我擅自请旨,不能弃二舅舅于不顾,我不得不那么做。不光是为了家人团聚,如果我不先请旨,我大舅舅就会去。好不容易聚起来的一家人,就又会成为一盘散沙。原本,将京城的事全都丢给了你,对你很心怀愧疚。
“只是说了那么多,你却不太关心我二舅舅是怎样的,也不太在意我们缪家是怎样的,我想解释,竟也无法说出口。
“但是现在,好像也不那么愧疚了。我不相信你,你也不相信我;你不尊重我,我也无需尊重你。圣旨已下,前方情况紧急,我明天就会奉旨启程,既然谁也无法妨碍到我,我为什么还要顺
着你的要求来?
“还有,就算不是为了我二舅舅,若能让缪家加官进爵,我也必会义无反顾地走这一趟。”
卫卿站在门口,眯着眼看向外面的天,最后若无其事道:“至于这场婚事,你若不愿,就此作罢吧。我走后,你可对外宣称取消婚事,把错归咎于我,如此往后对你首辅的声名也没有任何影响。”
苏遇独自在空荡荡的堂上留了一阵,而后终是落寞离开。
他没回自己的府邸,也没回办公署,而是直接进了宫,去了太医院。
他路上早已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进太医院见到太医令时,面上已然没有半分异常之色。
这老太医令之前是卫卿的主治太医,现在苏遇来询问有关卫卿的情况时,老太医当然有问必答。
苏遇问道:“卫太医现在身体与常人无异,就只有记忆尚未恢复,依老太医看,她何时能恢复记忆?”
老太医摇摇头,道:“这个说不准。”
苏遇问:“倘若她时常触景生情,还保留有从前的习惯呢?”
老太医道:“那便对她的记忆恢复十分有帮助。”
苏遇斟酌着,又问:“那倘
若她去了外地,与从前熟悉的人相处呢,这样有助于她恢复吗?”
老太医沉吟了一下,道:“这失忆了便是不记得从前的人和事,即便面对面也想不起来,这是要结合以前熟悉的情景才可能找到熟悉的感觉的。”
苏遇道:“所以即便她去了外地,和以前相识的人在一起,也不比留在京里触景生情更可能恢复记忆是吗?”
老太医点点头,道:“理应是这样。”
苏遇起身,道:“多谢太医令指教。”
卫卿在缪家的这半天里,跟走马观花似的,苏遇走了,蔡夫人又过来了,携着卫卿连连叮嘱。
知道殷璄在前线,缪夫人也不是太担心,给卫卿带来几件她亲手做的里衣,衣料轻薄透气,出门在外穿起来应是很舒服。
缪夫人走后,晚间静懿又来了。
彼时她瞪着卫卿,还没开口说话,眼眶就红了红,跟仇人似的。
她咬牙开口道:“我问过父皇了,你是主动要去的,父皇说你在明天启程之前还可以反悔,他不治你的罪。卫卿,你这次要是敢去,我绝不会原谅你。”
卫卿抿了抿嘴角,皇帝明知道她
不会反悔,才对静懿这么说的吧,这是要把锅甩给她啊。
卫卿拉着静懿进了她的房间,才无奈道:“你打算怎么不原谅我?是不是要与我绝交啊?”
静懿气得凶了,道:“本宫会重重治你的罪!”
卫卿道:“怎么治我的罪?是要处死我么,还是把我驱逐出京城?那样你可就永远都见不着我了。”说着看向静懿时,发现静懿眼眶里蓄满了泪,不由愣了愣,伸手去帮她拭去,又道,“我跟你开玩笑的。”
静懿撇开脸,微哽道:“你就是吃定我拿你没办法是吗?你当前线打仗是儿戏吗,稍有不慎,你就回不来了!”
“我知道啊,所以我去只是躲在后方给人治治伤,又不会强出头。”卫卿道,“我保证完好无损地回来还不行?”
静懿道:“那你和首辅的婚事怎么办,你把这终身大事当儿戏了?”
卫卿扯了扯嘴角,道:“我今天下午刚跟他闹僵了,我们,兴许不太合适。”
静懿回头,继续瞪她,瞪得双眼酸红,“那我也不会让你去。你要是敢去,我就和你一起去!”
“静懿,不要闹。”
静
懿冷不防扑过来,一把将她抱住。
卫卿震了一下,那一刻心里十分柔软,笑道:“大不了我这次回来时又给你带地方特产还不好吗?”
静懿一顿,继而微微颤抖着把她抱得更紧,道:“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你想起来了吗?你说的‘又’,卫卿,你是不是想起我来了?”
卫卿轻轻拍着静懿的肩膀,轻声道:“你抱着我的时候,我觉得有点熟悉。以前,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