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璄走后,卫卿还真又小睡了一觉。漪兰又在院子里开始和谢嬷嬷念叨:“昨晚都那么晚了,怎么还能让夫人出门呢?夜里风大,万一吹了风受凉了可怎么办?”
谢嬷嬷也很无奈:“夫人要去,我也拦不住啊。”
漪兰担心地叹口气,又碎碎念了几句。
随后卫卿叫谢嬷嬷进来,谢嬷嬷赶紧捧了衣裳帮她更衣。穿得比平日厚实一些。
卫卿问:“今早上早饭有什么吃的,我饿了。”
谢嬷嬷一愣,随即眉开眼笑,道:“样式可多呢,夫人想吃什么,奴婢一会儿就去拿来。”
卫卿想起缪谨还在府里,便道:“我一会儿去膳厅吃吧。”
秋日里阳光很好,是一种鎏金明艳的颜色。
晨时阳光便洒照在院落里,卫卿经过花园,许久没仔细欣赏,园中景致也十分赏心悦目。
眼下还不算晚,卫卿请人去叫缪谨一同用早膳。
缪谨起得早一点,身上的伤,也经漪兰的手包扎得妥妥当当的。
只是入膳厅坐下吃早饭时,缪谨看卫卿的神情有点不太对。
难得卫卿有胃口,膳桌上的早膳都是嬷嬷们精心准备的,花样确实多。
她吃了两碗粥,
佐了些往日爱吃的小菜。稍歇了一会儿,嬷嬷又送了汤药来,她已经喝惯了的,一手接过跟喝白开水似的,面不改色地一滴不漏地全部喝下。
嬷嬷对待缪谨,也十分的客气和上心。
昨晚缪谨换下来的衣物,嬷嬷们帮他清洗干净,又晾又烘的,连衣服上的破损处都缝得精密,若是不经意间根本看不出来。到今早缪谨起身之前,他的衣服已经整齐叠好待穿了。
这都督府里没有个把年轻貌美的丫鬟,尽都是一些嬷嬷。但嬷嬷们极是善解人意,又做事妥帖周到,让缪谨都有些意外,却又恰到好处地合他心意。
缪谨等卫卿喝完了药,和她一起在园中走走。
卫卿道:“二舅舅可能暂时还没空回魏国公府,等皇上下了朝,估计就得宣你我进宫去。不过我已经遣人送了平安信回国公府,大舅舅应该已经知道你平安归来了。”她看了看日头和天色,又道,“应该快散朝了吧。”
缪谨蓦然道:“你身子好些了么?这些事不要再插手,你好好休养行不行?”
卫卿愣了愣,侧头看着他,依稀看见他脸上的心疼哀痛之色。
她笑了笑,笑容有点勉
强,道:“二舅舅都知道了?回头我缝了漪兰的嘴。”
缪谨道:“卿卿,不要太勉强自己。”
卫卿眯着眼,看着远方碧蓝的天,云淡风轻道:“我不勉强。我若于心不安,怎么休养都无济于事;唯有心中安定,方能见好转。”她回眸看着缪谨道,“我现在做的,便是能让我安心的事。”
缪谨动了动口,问:“静懿公主知道吗?”
除了大都督府里的人,外面谁也不知有这样一件事。包括魏国公府,蔡家,这些对她来说仅有的亲人与朋友,也一无所知。
而缪谨之所以先提及静懿,是因为这次的事总归是与明妃之死牵连在一起的。
静懿怨她,她该怨谁呢?
她不是圣人,内心里或许是怨的吧。但她却不能盲目,爱不能盲目,恨更不能盲目。
她要恨就恨那个对她下毒致她失去孩子的人。但是对于静懿,她想她需要静一静。
静懿的爱恨炽烈如火,而她的爱恨却沉静如水。
卫卿道:“别人不需要知道。二舅舅也只当是听了个故事吧,故事故事,便是已故的事,或多人知道能影响和改变什么吗?”
说再多,也不过是徒增烦扰。
“卿卿……”这是一个多隐忍内敛的人,竟让缪谨听来,眼眶有些发热。
宫里来的旨果真很快,宣缪谨同卫卿进宫。
而谢胤和夫人则由锦衣卫护送着进宫面圣。
谢胤和夫人先一步面见皇帝。等卫卿和缪谨到来时,夫人留守在外,皇帝单独见了谢胤。
太后闻讯也赶来了,一进殿就到处找那个孩子。
谢胤孤零零地站着宽阔的金殿上,周遭是各色各样的目光。
皇帝和太后表情最为复杂。太后激动地喃喃道:“像,像极了廷玉那孩子……这是我的曾孙……”
流落在外的皇室血脉要想认祖归宗,岂是一个“像”字就能解决了的。一系列程序复杂得很。
古人很信奉滴血认亲这一套,靠不靠谱另说,关键是能解决当下的问题。
卫卿请求让内侍监取两碗水来验血认亲。
实际上皇帝和太后在看到谢胤的模样时,心里已经信了一半。
皇帝问:“卫爱卿为何要两碗水认亲?”
卫卿答:“一是验非亲,二是验嫡亲。”
卫卿取谢胤两滴血,一滴与殿上任意一非皇亲之人相验证,两血若不融,而另一滴与皇帝的血相验证,若两血相融
,则大大增加谢胤乃正统皇室血脉的说服力。
卫卿身为太医,这事由她经手再合适不过。
她知道这滴血认亲不成体系,且毫无科学根据。要想不出岔子,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