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动乱虽然尘埃落定了,但皇城脚下的氛围却丝毫没有变得轻松。
百姓们不敢随便出门活动,街角巷陌皆是冷冷清清。偶尔几个零星的百姓,也都行色匆匆,大家对这场动乱皆是谈虎色变。
朝廷忙着肃清三皇子党羽,对此首辅是半点都不会手软,今日若手下留情,来日则会是一大祸患。
此次动乱涉及人数众多,下场无不凄凉悲惨。
菜市口的刑场上,每日皆有人头落地,新鲜的血液顺着淌下来。
还不等卫卿去接漪兰他们回家来,便有锦衣卫日夜不停地八百里加急往京里送信。
卫卿一见那锦衣卫,便微微凝起了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自是认得,那是她派在静懿身边随行保护的人。
卫卿当即问:“出了何事?”
锦衣卫双手呈上信件,道:“大都督送与夫人的急信。”
她看着那信封上的红色蜡封,心里蓦然漏跳了两下。
已经许久没收到殷璄的家信了,眼下再看见,让她有种眼眶发热的酸涩感。她知道,锦衣卫带着信从西陲赶来,必是殷璄在西陲和缪谨会和了。
只要他赶过去了,缪谨和静懿就会没事。
卫卿接过信,连忙拆了信封来
看,然而面色随着信上的内容,却是一点点凝重起来。
这时阿应正准备去接老婆孩子,卫卿叫住了他,一边将信纸叠起烧毁,一边道:“阿应,先不忙。再等一阵子。”顿了顿,她又道,“我要离京。”
阿应愣了一下,道:“夫人这个时候走么?”
卫卿道:“嗯,有急事,等不得。”
阿应道:“属下即刻去准备。”说罢他转身退下,片刻便不见人影儿。
皇帝中风躺在寝宫里,听说情况比之前还要严重,他歪着嘴狠瞪着眼珠子,很有一副不甘心有话说的样子。
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对此束手无策。
如此持续了两三天,于这天夜里,皇帝驾崩了。
卫卿正要进宫,便听见了宫里传来的丧钟。
她在原地伫立了一阵,一直听到那丧钟毕。
这意味着,上一个时代终于结束了,即将要来临的是下一个崭新的时代。
太子携百官痛哭于皇帝寝宫前。
随后首辅着礼部准备国丧,国丧过后,便是择日举行太子的登基大典。
一切皆是有条不紊地进行。
有首辅坐镇京中,就算还有乱党余孽也无机可趁。
卫卿向谢胤请辞离京,谢胤这才得知,原来缪谨死守边
关,使得乌斯藏久攻不下,最终被大都督率军赶到,荡平乌斯藏;而缪谨和静懿公主也身负重伤,缪谨至今生命垂危。
缪谨是护了谢胤十年的人,在谢胤的人生里占据着非常重的分量。
现在他有难,谢胤怎能放心,当即让卫卿去太医院取一切可能用到的珍贵药材,请卫卿务必尽快赶到边关。
从东宫里出来,正逢苏遇也忙完了宫里的事准备出宫。
苏遇问她:“何时启程?”
卫卿道:“今日。”
此时马匹已经在宫门外候着了,只等她一出来,即快马加鞭地离京。
苏遇和她一起走到宫门,见她骑上马,不由淡然笑道:“何不把孩子和府里的下人们先接回来安顿好再走,省得在外受苦。”
卫卿看了他一眼,道:“首辅又要忙国丧,又要忙登基大典,这个就不劳首辅操心了。”
苏遇挑眉道:“我得空时可以帮忙照顾一二的。”
卫卿嗤笑一声,然后扬鞭快马奔了出去。
就是因为她不在京里,才不能把都督府上下贸然接回来。
她身边跟着一队锦衣卫,等出城以后,卫卿勒马停下,与身边人道:“阿应,你不要跟着一起去了。”
阿应闻言,低低道
:“属下誓死保护夫人安全。”
卫卿回头看了看他,温然笑道:“你有多久没见到老婆孩子了?我另有任务交给你,你去保护孩子和漪兰他们,在我和大都督回来之前,暂不要回都督府去。”
阿应道:“大都督有令,属下不能离开夫人身边。”
卫卿道:“行了,去吧。我身边还有好些人。”
最后,阿应调马退开在一边,卫卿便带着人快马往前狂奔,身后锦衣卫身上都背着一个包袱,包袱里全是药材,一队人马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这厢苏遇也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首辅府好似与从前的大都督府相差无几,一直都很冷清。后来大都督府有所改善,却衬得这首辅府愈加的寂寥了。
首辅府上下皆知,首辅夫人不安于宅。但首辅却能容忍她到现在。
苏遇一进家门,就毫不意外地看见了祁岐公主。
祁岐公主记得前些日,她还在苏遇面前夸下海口,待三皇子大事一成,她便要让卫卿生不如死,要把他苏遇狠狠碾踩在脚下。
然而,才过去仅仅几天而已,对于她来说,就天翻地覆了一遭。
她不相信三皇子就这样败了,明明之前还胜券在握,这感觉就像做梦
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