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建国轻敲了敲桌面,有一件事他一直都没有说。
枭寒身体内残留的弹片需要尽快做手术取出来,病假已经批下去了。
本来他今天回来就要跟老太太说的,结果苏婉这边又出了这样的事。
既然霍红提出让枭寒和小方老师两人再见见,那他就在霍枭寒做手术前让两人再接触一下。
正好马上要到七夕了组织上打算为各单位单身或者离婚的领导干部组建一场交谊舞会联谊。
到时候就让枭寒和小方老师参加。
苏婉那边他也让人去打听打听具体情况,看看是不是真的得罪了什么人。
苏婉回到宋家的时候,天才刚刚黑下来。
路上碰到好几个之前结伴买过菜,还向她讨教过厨艺的大姐、婶子。
看到她先是尴尬地挤出一抹笑和她简短的打声招呼,然后就拉着孩子走开了。
苏婉突然一下意识到,宋家可能也被她牵连了。
毕竟在家属院里的人看来她就是一个农村来的保姆,无权无势,成绩考成那样,竟然还能转学到首都上学。
肯定会被以为是宋校长和杨书记托了关系的原因。
于是加快了上楼的步伐,敲开了宋家的门。
杨书记打开门看到是苏婉有些意外,关心的询问道:“不是说明天一早才回来的吗?还是有什么东西没拿?”
苏婉本以为杨书记会询问她报纸上成绩单的事情,却没想到态度跟平常一样,什么话也没提。
就好像还不知道这件事一样,但是这件事整个家属院的人都知道,杨书记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婶婶,我忘记书早就被我带过来了,我就回来了。”苏婉找了一个借口。
“行,厨房里有我单位同事给的香瓜,留了一块儿给你,快去吃吧。”杨书记温声说着,刚准备离开,又停下脚步,眸光亲切、关心地看着苏婉:“要是有什么事就跟我们说,家属院那些人也都不清楚你的情况,我和你叔叔都非常相信你。”
“谢谢婶婶。”
苏婉内心有一股暖流涌动,鼻尖微微有些发酸。
因为原身的黑料从来到北平开始,她就做好了会被不喜欢,不被接纳的准备。
站在霍家门外听着霍叔叔和霍奶奶的谈话,她并没有感觉到有一丝难过。
但是现在听到杨书记无条件地信任自己、关心自己、坚定地站在自己这边,内心还是被触动到了。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针对一个陌生人。
唯一一个跟她有过节且有能力这么做的就只有方瑜那对母女。
估计红姑姑前两天替她把转学证明材料递上去,被她们知道了。
为了报复她,也更是担心她会把在商场发生的事情在学校宣扬出去,从而遭到全校师生嘲笑,指点议论。
破坏方瑜想要营造的温柔文静的淑女形象。
所以这才想出了这样一个阴险的办法。
既可以不用得罪霍家,也能让她成为众矢之的,让霍家即便有心想帮也会被连累沾上一身腥气。
但她没有任何的证据,全都是她的猜测。
而她们也不会傻到在报社那边留下任何信息。
想到这,苏婉眸光微动,那她就干脆把这潭水搅浑。
第二天她做完早饭后跟宋校长打了一声招呼,特意穿上最破最烂的衣服,就搭上衔接式公交车前往报社楼。
现在正是上班时间,不少穿着白色清凉衬衫,戴着眼镜,胸口别着钢笔的报社工作人员在具有现代化建筑风格的报社楼里进进出出。
她走进一楼,找到一位工作人员,拿着自己手上的介绍信,大大方方地表明自己的身份,面上装作一副怯生生的样子:“你好,我是苏婉,是来拿自己丢失的转学证明材料以及放在材料里的三十块钱。”
坐在办公桌前正在慢悠悠喝茶的工作人员听到这句话,抬起头,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苏婉,满脸的惊诧和疑惑:“什么三十块钱,就只有你的一张转学证明材料,而且刚刚已经被一个人取走了。”
“不会的,证明材料和我爹娘卖粮换来的学费我都是放在一起的。”苏婉一口咬定就是有这三十块钱,急得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都红了。
柔嫩嫩的嗓音带着哭腔,详细地说着她是怎么不小心把转学材料给弄丢了,而这三十块钱里都是一张张皱巴巴的毛票用猴皮筋绑好放在一个文件袋里面的。
办公室里其他正在伏案工作的编辑和记录员都纷纷朝苏婉看过来。
“那你能告诉我捡到我转学材料的人是谁吗?住在什么地方。那三十块钱有一半是卖粮换来的,还有十多块是跟亲戚借来的,那可是我高中一年的学费啊,要是丢了我就没法上学了,求求你了。”苏婉小脸涨红,眼泛泪花,无助可怜地恳求着。
办公室里的人看着苏婉穿着一身补丁、洗得泛白的老式衬衫,像是妈妈辈穿的,衣服领口都被磨破了。
身上穿的工蓝色裤子同样似乎也穿了好几年,两边膝盖上各打着一块儿黑色补丁,裤脚因为有些短又用灰色的布拼接了一块儿,这才勉强到脚踝。
脚上的黑色布鞋,更是直接被顶破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