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如月光,让白霜辨清这位病弱公子此刻的情绪——
刀尖抵着心口,他竟还在高兴,笑声清润,那张俊美昳丽的脸庞倘若能被看清,定也像仙人入世。
可眼下,白霜只觉得诡异。
他当是虚张声势:“公子若能自己交出珠子,属下会留情。”
公子轻嗤,继而失望摇头:“还能留情?看来不是老头的人,若是他,不仅要取东西,还要除了我。”
白霜捏紧了剑。
之前他得到的命令的确如此,但他不忍,又得知九公子离了珠子就会毒发,便只拿了东西就离去。
公子想必也是借由这点推断出。
“九公子聪慧,见微知着。”
“过奖。”公子笑笑,“我在想,要不要托你回去递句话。”
白霜听不出这话里的情绪,只觉得其余护卫已不及赶来,九公子眼下也只是负隅顽抗罢了,话软了几分:“属下取了东西,自要回去覆命,九公子若有什么话,属下可代为转达。”
公子示意他走近:“告诉那人,十年前姬君凌弑父那日,是我告诉他密室入口,也是我在老头茶里下毒。”
低语轻得恍若天际的梵音,话却似地狱罗刹,他像在分享一件有趣的秘密,带着兴奋和期待。
可白霜却听得后脊发凉。
姬月恒笑意温和,如同循循善诱:“现在,还怜悯我么?”
被他的话骇住,适才又被他耍了一道,白霜仅剩的怜悯也没了:“难怪家主在世时要将九公子和夫人关在别院,看来当年术士所说不假,九公子命中克父,家主不该心软!”
姬月恒又浅笑了声。
温柔的低语如羽毛掠过。
“可我现在不打算让你回去了。这世间慈父太多的话,那些无父亲疼爱的孩子岂不是被衬得更可怜?只能委屈你家幼子与他们作伴。
“适才的话,还是待来年清明,我亲自去他坟前说。”
他成功激怒白霜软肋,青年剑尖注力,狠心地朝他刺去!
病弱公子玉面微仰,引颈待屠。
黑暗中,白霜面上似拂过一阵淡雾,下一刻他竟觉乏力,以为是错觉,再次蓄力,往前刺去!
“叮——”窗外飞入一刃寒光,白霜掌根一痛,不能自控地踉跄后退几步,手被钉在博古架上。
一只黑猫破窗跃入。
“公子!”
第15章 015
轻灵的身影在书案前落定。
姬月恒抬头,看清来人是谁后,以拳抵唇低低咳了起来。
“竹雪……”
这低弱的轻唤穿过程令雪一团乱麻的思绪,她从乱中抽出点温和的情绪,宽慰道:“公子别怕,属下在。”
公子虚弱地笑了。
程令雪本以为要缠斗一番,不料白霜被她这突然的一匕首刺得乱了方寸,没过几招就被她压制住。
上回她曾不确定白霜是否可信是受公子的话影响,在她潜意识里,根本不认为白霜有一日会剑指公子。
心口竟莫名觉得一阵无力。
手脚也发软。
她熄了震惊与杂念,冷静下来把白霜捆了再转向公子:“公子?”
公子给她推过来一杯茶水。
“饮口茶,缓一缓。”
这时她哪有心情饮茶?然而终究不忍拂了公子好意,茶水入了腹,不但人冷静些许,心口无力的错觉也散了。
她要去点烛,又被公子拦住。
平淡言语里混着若有似无的失落:“看得太清,并非好事。”
前一刻还把助兄弑父当趣事分享,眨眼变得温和可欺。白霜在九公子身边一年,只觉他疏离安静,虽难接近但城府不深。否则也不会几度因疏忽和任性遇刺,若非身边人得力,恐怕早已成了刀下亡魂。如今才知他看错了。
若说家主和大公子父子是盘踞林间的猛虎,九公子则是雪里冬眠的蛇,看似孱弱,实则致命。
屋内只闻滴漏声声。
姬月恒打破沉默:“我猜,背后那人是以你妻儿要挟,让你为他卖命。之前我遇刺,也是你。”
“与我妻儿无关!”妻儿就是一把钥匙,今夜百密一疏暴露了目的,为保家人,白霜只能都招了,“半年前,有人以我妻儿要挟,让我取来公子用于压制余毒的净邪珠。那人行踪神秘,他的人都以代号为名,我是‘夜莺’,那被杀的女刺客‘画眉’是他派来监视我的,本打算伺机潜入公子身边,我担心被她拿捏要挟,索性让她暴露,借公子之手除掉她,并趁乱引来山匪劫走公子打算取珠子,不料被竹雪打乱。第二次,我假意疏忽将公子身边消息透露给二房,欲趁乱动手,亦失败了。”
这些话,让程令雪心惊。
赤箭那日提起夜莺与画眉,原来真是与公子身边细作有关。他又究竟是谁的人?会不会对她和公子不利?
公子缥缈的话打断她思绪。
“所以,那人是谁。”
白霜说他不知道:“只知道与姬家有关,起初我疑心是大公子,毕竟九公子与大公子非一母同胞。”
姬月恒讥诮淡道:“姬君凌怎么舍得杀我。这作风倒像是父亲和他的人,他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