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岳稚垣穿戴整齐走出寝殿,就看到了沐远滔和他身后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微臣/草民参见陛下,万福金安。”
“起来,快起来。”岳稚垣难得的神情激动,一个箭步上前就将那人扶起来,唤了一声:“霍先生。”
“陛下……”
那人一身朴素的灰色长袍,却掩盖不住周身的儒雅气息,夹杂着几丝灰白的头发仅用一根木簪高高束起,听见岳稚垣的声音,他显然也有些难以抑制的情绪,还是低着头,他叫霍卿。
“陛下,早朝就快开始了。”
“今日的早朝就取消了吧,若有要事晚些再来报,朕要与霍先生好好叙旧。”
小李子不动声色地应下,赶紧退了下去,沐远滔也很有眼力见儿的跟着离开了。
乾康宫中只留下了岳稚垣和霍卿两人。
霍卿坐在岳稚垣的对面,一点也不没有局促和不安。
“陛下,仔细算算,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十年前。”霍卿低眉浅笑,“陛下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朕还记得在霍先生跟前念书的那段时光,不但学到了许多知识和道理,还很是轻松自在。当时,只有霍先生和远滔是朕真正亲近和信任的人。”
“多谢陛下。”
“可霍先生却不辞而别了。”岳稚垣的语气中并无责怪,更多的是遗憾和惋惜。
“当年草民是有苦衷的,还请陛下……”时隔十年,霍卿依然无法解释。
岳稚垣看出他的无可奈何,也不想再逼迫什么,毕竟他已经回来了,这才是最重要的:“先生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不走了,草民打算带着女儿在金池定居,可能做个教书先生。”霍卿爽朗一笑。
岳稚垣闻言摆摆手:“先生的才干做一个教书先生着实埋没了,朕记得您对修史很有兴趣,就请替朕坐镇翰林院吧。”
“陛下不可!”霍卿有些惶恐,他的祖上虽然也是在朝为官的,但一直是居于末流,若是凭空在翰林院领了高官,必然不能赢得众人信服。
“朕心意已决,明日就安排先生去,至于在金池城中的住处,也让远滔来为你打点。”
霍卿拗不过岳稚垣,只好接了下来:“陛下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性情中人,只要是自己认定的,必不会改变主意。”
岳稚垣其实只是想要将霍卿留下来罢了。
沐远滔的动作十分迅速,不过半日时间就为霍卿父女在金池城中找了一处两进的宅子,还带了一个小花园,又从牙行挑选了几个家仆妈妈,霍卿看了直说够了。
“远滔,我们就两个人,用不了这些。”
“先生,这都是陛下的意思。”
“爹爹,阿垣哥哥真是太好了。”霍卿身边站着一个俏生生的姑娘,霍知意。
“意儿,以后都要尊称陛下了。”霍卿假意严厉的说教。
沐远滔看了一眼有点委屈的霍知意,还有她那不知为何有些熟悉的面容,心中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便出言告辞了。
“沐大人慢走。”
“霍先生留步。”
看着沐远滔潇洒离去的背影,霍卿转头对霍知意说:“金池城不比其他地方,你以后出门一定要更加小心谨慎,否则得罪了什么高门贵族的人,爹爹也不定能救的了你。”
“爹爹是阿垣哥哥的启蒙先生,阿垣哥哥又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咱们还需要怕谁。”霍卿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所以也将她娇惯得有些任性。
“以后只许称陛下,若是再犯,你就给我禁足在家,哪里都不准去。”霍卿摔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霍知意收起了方才刁蛮的样子,若有所思。转身之际,看到了如同锯嘴葫芦一样杵在一边的姨娘甄氏,不客气地说道:“爹爹都已经走了,甄姨娘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霍知意态度不好,甄姨娘也不气恼,只是往后退了半步,目送她扭着腰肢离开。
慈安宫。
嚷嚷着身体不适的柔昭媛此时正在大殿里给林太后捶腿,陪着小意说话:“娘娘,臣妾真是被皇儿折腾的,吃什么也不行,闻什么也不行,这可怎么办才好呀。”
林太后躺在贵妃榻上,闭着眼睛,也不接话。
柔昭媛也不往心里去,毕竟就连祁蔓在林太后这里都讨不了好,如今她还有肚子里这个金疙瘩,还不得赶紧抱住了这座靠山才好。
“不知道太后娘娘当初怀陛下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林太后秀眉一动,站在一旁伺候的彭嬷嬷就察觉到了她的不快,刚好白嬷嬷小步走进来,给她递了一个眼色,便笑着开口说:“昭媛娘娘今日也陪着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太后娘娘要午歇了,昭媛娘娘请回吧。”
柔昭媛小嘴一撇,心想这正主儿都没说话,你个老婆子都敢插话了。
林太后在后宫浸淫多年,岂会不知道柔昭媛的想法,一伸手就搭在了彭嬷嬷的小臂上,轻启朱唇:“回吧。”
这下柔昭媛也没法子了,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来:“是,太后娘娘,臣妾告退。”
彭嬷嬷小心扶着她往寝殿里走去:“娘娘,这柔昭媛三天两头地来也不是办法啊。”
“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