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聊的,不是别的,正是想办法出售御赐之物这件事。
虽在书房,但到底还是事件敏感,裴今宴并未直接说出来。
他也认为,聪颖如苏明妆,不用他挑明。
苏明妆听后沉思片刻,抬眼正要说什么,却发现男子脸色铁青、面色严肃,不解问道,“皇上默许,难道你不应高兴?为什么愁眉不展?”
裴今宴这才意识到自己面部紧绷,叹了口气,“我有预感,这件事……怕是没这么顺利。”
“为何这么说?”
“因为武王!”裴今宴沉声道,“如果没有权势滔天的武王,而是皇上一人独大,自是随意巧立名目,但武王手握兵权,处处找皇上麻烦,只恨不得直接把皇上拉下皇位,国库亏空也有武王功劳,武王又怎么会给皇上机会,充盈国库?”
“……”
苏明妆垂下眼,也随之幽幽叹了口气,“原来如此,从前……是我天真了。”
裴今宴见女子情绪低落,想出言安慰,但书房内只有两人,孤男寡女本就有所拘谨,公事公办尚可,若抛开公事说私情,多少有一些暧昧。
如今已知苏明妆喜欢的是堂弟,还坚持与他尽快和离,他……理应保持距离。
裴今宴将心底深处一些柔软狠狠压了下去,面容恢复清冷肃然,“你对武王的情况了解多少?”
苏明妆老老实实回答,“隐约知晓武王与皇上是同父同母的兄弟,现在权势很大、手里的兵很多,其他的不太了解。”
虽然梦中经历了许多年,但也是虚度光阴,除了荒唐便是荒唐,没去了解朝堂之事。
裴今宴颔首,“好,我给你讲。”
随后,便讲了起来——武王是皇帝的亲弟弟,同为太后所生。
皇上为嫡长子、武王为嫡次子,太后喜欢皇上不喜欢武王、相反先帝喜欢武王而不喜欢皇上。
皇上容貌酷似太后的娘家、姚家人,不仅容貌、连性格和行为作风皆如此,如果只这些,便也罢了。
而当年皇上明明身为太子,理应与其父皇、先皇站在一派,却偏偏与姚家走得近,这还不算,更是又娶了表妹、姚家女为妻,与外戚姚家绑定在一起。
先皇怒不可遏,想要废太子!
无奈朝廷中许多重臣也是姚家一派,皇上刚有一些想法,各种绊子便使了过来;皇上刚刚与亲近臣子商聊此事,边关便告急,说素来与北燕国为死敌的苍风国来宣战。
无奈,先皇只能姑且作罢,把精力放在攘外上。
但一场冬寒,先皇不慎生病,后来虽勉强治好,但身体却大不如从前。
先皇知晓,自己怕是没能力和时间耗过姚家, 便留了个后手——制定密诏,将庞大兵权以及心腹重臣,都留给了武王。
如果以后他身体好转,侥幸废太子后,就让武王登基,这些臣子和兵权正好在皇权之内。
但如果依旧太子登基,武王便与太子分庭抗争,绝不让老秦家的天下,落到姚家人之手!被姚家人左右!
可惜,天不遂人愿。
先皇还是没熬多久,便驾崩了,太子登基。
权臣宣布密诏。
刚登基的皇上自不认可,无奈先皇有所预料,已提前一步将虎符送了去,还给武王留下了信物、龙袍、圣旨,说如果新帝敢违背遗诏,便让武王奉命造反。
皇上想和武王拼,姚家却不允许。
姚家认为,他们扶持多年的皇帝刚刚登基,他们还一点好处没捞到,怎能有变动?
虽然皇上和武王决裂,胜率稍微大一些,但既是赌、便有可能输,姚家刚伤筋动骨、使出全身解数地“赌”赢了一局,必须立刻下赌桌,而非继续赌。
姚家承担不了风险!
于是,姚家施压,让皇上认下。
便有了现在,皇上和武王不分伯仲、互为威胁的局势。
苏明妆听后,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之前还纳闷,那姚家过分、姚国舅当街强抢民女,为什么皇上不管?原来这天下看起来姓秦,实际上姓姚。”
突然,苏明妆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急忙死死捂住嘴,面露惊恐。
裴今宴轻声,“放心,我这院子都是老仆,没有眼线,你若是不放心,把声音降低一些,便万无一失了。”
苏明妆点了点头,小心翼翼把小手从嘴上拿开,本就白皙如凝脂的面庞,更是越发的白。
“我……还有疑问。”苏明妆犹豫,担心裴今宴没耐心回答她。
毕竟从前在苏家,学士是很讨厌女子过问朝堂之事,而且别说女子不能过问,连苏家男子都很少提及朝堂,只安守本分地经营自己份内。
“你问。”裴今宴。
苏明妆观察男子脸色,见其表情绝无一丝不耐烦,便放了心,“我有个疑问,既然武王权势那么大、直接威胁皇上,姚国舅那么放肆,武王为何不拿姚国舅开刀?”
裴今宴回答道,“我不知武王在想什么,但如果我是武王,也会这样放纵姚国舅,毕竟多行不义必自毙。姚国舅越是放肆,百姓、官员们便越恨姚家、越狠纵容姚家的皇上,反而会支持武王。别说一个姚国舅,便是出来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