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前面,一直没说话的曹进站起身,不赞同地看着周天佑,“天佑,你既然是来请教学问,的确该谦逊些。”
周天佑沉下脸色,然后看着沈东篱,抬手行了一礼,“抱歉,沈夫子,我刚好写了一篇有关于春耕的策论,可否请沈夫子指导一二?”
忍一时之辱,等过了院试,再看沈东篱能猖狂到何时。
沈东篱看着周天佑真的从袖子中拿出一篇策论,愣了一瞬,伸手接了过来,上面洋洋洒洒一大篇,旁征博引,辞藻华丽,更有恭维奉承之嫌,却并不务实。
“待我回去细看之后,再与周公子探讨。”
周天佑此时还能说什么,“好,明日一早我再过来。”
他也着急啊,后日就院试了,总不能题目都知道了,最后写不出来,岂不是更让人贻笑大方。
周天佑走了以后,其实也差不多到了下课时间,本就没几个人,也都走得差不多了,唯独曹进还在。
“沈夫子,我听说你最近让沈大哥去买了些冬小麦的种子,准备九月份播种?”
沈东篱微微颔首,“曹叔,已经下课了,你直接叫我东篱就好。”
曹进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东篱,你觉得咱们明水村适合种冬小麦?”
沈东篱点了点头,“我查过书籍,沧州一带冬日并不会下雪,所以很适合冬小麦生长,不过具体能不能成,还得试一次才知道。”
“冬小麦从九月份开始播种,五月份就能成熟,我想若是不成,也不会影响春耕种小麦。”
“你说得对。”
曹进想了想道:“东篱,能否给我一些,我也想试试。”
沈东篱当然是不会拒绝,“等我父亲买到麦种,我给曹叔送过去。”
“好,多谢东篱,到时候多少钱,我给你。”
将曹进送走后,汀兰看着沈东篱手中的策论,忍不住皱眉,“姑娘,你说这周天佑忽然找你,我总觉得她不安好心。”
沈东篱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她比汀兰想的还多一些,周天佑就算是看不惯她,也不会在马上要院试的时候来找她麻烦。
所以这策论……
沈东篱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种猜想,不可思议,但却是最合理的。
晚上沈云归回来的时候,沈东篱还在挑灯奋笔疾书,忍不住走了进去,“丫头,先把晚饭吃了再说。”
“就是些破书,也值得你废寝忘食的,到时候还长不长个儿了?”
沈云归现在看着沈东篱,就觉得她瘦得跟麻杆一样,身为父亲,立志一定要给闺女好好补一补。
所以他知道自己做饭不好吃,就跑去酒楼菜馆买,可能也是赚银子了,每天晚上总要拎点烤鸭,阳春面,或者麻酥糖,糕点什么的小点心。
沈东篱放下手中的笔,看着沈云归,“父亲回来了。”
“回来半天了,今天我给你带了大肘子,好好补补。”
听到这话,沈东篱顿时眉眼有些无奈,“父亲,您一个月也就八十文,还是少些花。”
照这样花下去,沈东篱觉着可能还没有父亲在村里打猎剩下的钱多呢,都花没了。
而且……
沈东篱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脸颊,好像都肉了不少,亏得每天还要习武,再去田埂转悠几圈,不然岂不是更胖。
沈云归可不在意,“银子赚了就是要花的,不花,我为什么要赚银子?”
这样可不行。
沈东篱吃着饭,看向沈云归,“父亲,这次你的工钱下来,自己就留二十文,其余的都给我吧。”
父亲花钱大手大脚的,还是她来保管的好。
“行行行,都给你都行。”
沈云归浑不在意,他对钱这东西,本就没那么在意,当初傅玉珠把他钱都偷了,他不也活过来了。
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有什么用。
“我听说周家那小子又来找你麻烦了?又欺负你了?”
沈云归喝了两碗酒,还要倒第三碗,就被沈东篱给拿走了,“没有,就是来问我一些问题。”
“他要是再欺负你,你告诉爹,老子削死他。”
沈东篱忍不住笑了,心中遏制不住的暖意,“多谢父亲。”
第二日一早,汀兰洗了脸,看着桌上的两张策论,顿时瞪大眼睛,“姑娘,你还真帮周天佑那个浑蛋改了策论?”
沈东篱吹了吹上面未干的墨汁,“不是改了,是重写了一份,我觉得他大篇幅都是词藻堆砌,并无实务。”
“我今日要跟父亲一起去趟县城,这篇策论等周天佑来的时候,汀兰你帮我交给他吧。”
汀兰伸手接过,忍不住瞪大眼睛,“那万一周天佑要是问奴婢这里面的内容怎么办?”
“不会的。”
沈东篱觉得周天佑不会问,明天可是院试了,他应该不会浪费时间,“如果他一定要问,那就让他等我回来。”
汀兰点头答应,旋即又有些疑惑,“姑娘去县城做什么?用不用奴婢陪你一起?”
“不用,我去趟县衙见胡县丞,很快就回来了。”
而且沈东篱这次可是轻车熟路,又会了些三脚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