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十二月初。
一晃苏妤和邵景林已经在一起半年了。
这半年堪称苏妤过得最舒心的半年。
就是邵景林老是问她什么时候把婚期定下来,让人心烦,好在都被她糊弄过去了。
梁文书也来找过她几次,苏妤表面安抚利诱,转头继续和邵景林黏在一起,看得梁书文牙痒痒。
每当从邵景林身边走过时,都会暗戳戳瞪他一眼。
年关将至。
地里没什么活要干,这个时候人们大多待在家里,把炕烧的热热的,偶尔全身裹得严实出门备点年货。
邵景林像往常一样做好饭菜摆到桌上。
“妈,吃饭了。”
一个眼睛浑浊无焦距的妇人从屋里走出来,嘴里嘟嘟囔囔:“你怎么又去厨房里,妈不是说过,做饭这种事妈来就行,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天天往厨房里跑,说出去让人笑话。”
邵景林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敷衍点头:“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妇人嗔道:“每次都这么说,哪次见你听了?”
碗筷碰撞声叮叮当当响起,妇人安静一会儿,没忍住开口:“要不是你把甜甜赶走,害得她不敢往咱们家来,哪还用得着你做这些?”
邵景林沉声:“妈!”
“这些事我也能做,梁甜甜跟咱们非亲非故,你别总是麻烦她。”
妇人理亏,摆了摆手:“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没消停一会儿,妇人又问:“你和那个知青同志怎么样了?”
“这都多久了,她给家里写的信也该收到回信了吧,她爸妈怎么说,婚期什么时候能定下?”
妇人叹了一声,儿子不喜欢隔壁的小姑娘,反倒看上了外地来的知青。
看上就看上吧,好歹是个女的,尽快把日子定下,她也就不操心了。
邵景林垂下眼,沉默片刻:“阿妤还小,不急着结婚。”
“不急着结婚?”
妇人听得心口疼,颤着手指指他:“她还小,你可不小了,翻过年都二十好几了,村里像你这么大的孩子都几岁了,你是不是存心气我?”
邵景林没说话。
事实上他也向苏妤提过几次,可苏妤总是推脱,偏偏看着那双犹豫害怕的眸子,他总狠不下心逼她。
而且……
不知道是不是邵景林的错觉,这段时间苏妤对他似乎冷淡了许多。
甚至,他撞见过好几次,苏妤和梁文书一前一后从后山下来。
一次两次是巧合,次数多了,就让人不得不多想。
毫无征兆的,梁甜甜半年前的话在耳畔浮现。
邵景林不愿相信,可万一是真的,万一他们半年前就有干系……
邵景林忽然放下筷子:“妈,你先吃,我有点事出去一会儿。”
说完,用饭盒装了几个刚蒸好的包子,快步出门。
“欸——,正吃饭呢,你干嘛去?”
妇人伸手想要阻拦,却行动不便,只能眼睁睁看邵景林离开。
此时,知青院也在吃饭。
苏妤嚼着没滋没味的饭菜神游天外。
“苏知青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苏妤抬起头,目光茫然,好久才缓缓聚起光彩:“没什么,就是有点想家了。”
此话一出,餐桌上的氛围瞬间低落下来。
从家乡来到人生地不熟的乡下,谁不想家呢,更何况如今年关将至,新年不能和亲人一起过,叫什么新年?情绪敏感的知青甚至默默垂起泪来。
苏妤:“……”
她真不是故意的,就是随口一说。
想到和梁文书约好的时间,苏妤默默加快了速度吃完饭。
放下碗筷:“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
走出门的那一刻,依稀能听见有人小声对旁边的人说:“苏知青一定是想家哭了,不好意思被咱们看到,偷偷出去哭。”
苏妤再次沉默。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也没猜错。
苏妤和梁文书约在知青院不远处的林子里,她到的时候,梁文书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他缩在树下,手放在嘴边哈气取暖。
正是冬日最冷的时候。
寒风冷冽如刀,能吹进骨头里一样。
苏妤缩了缩脖子,把围巾圈紧了点,小声喊道:“梁文书。”
梁文书转头,看到她,激动的迎上来:“小妤,你终于来了。”
苏妤懒得纠正他的称呼,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梁文书点头:“我爹说咱们大队可能会有一个名额。”
苏妤惊喜。
不过下一句话像一盆凉水劈头浇下。
“但我爹还说,公平起见,这个名额会给杨知青,他下乡最早,来了有四五年了。”
还有更早的,不过大多都受不了艰苦的条件,和当地人结婚生子了,只剩下杨知青还在坚持。
苏妤一慌,不管不顾揪住梁文书的袖子,轻轻晃了晃,精致小巧的脸埋在围巾里,露出宝石一样明亮的眼睛。
“那怎么办啊?”苏妤软着声音,“你之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