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娘家,还要听到这些人一次又一次往自己心上捅刀子,汪明月气疯了。
汪明月疯起来连自己都骂,“我不说过了吗?她看不上我,觉得我蠢,我送的礼物都带着毒,她不惜地要。
她多有钱啊,她对象家里条件比张凤之还要强一些呢,又尊重她,她花钱跟没数的一样,家里也没有一个人敢说她一个不字。
别说我,老爷子说她一句,她都能回十八句,天生受不得半句闲气,简直就是个活祖宗。”
汪明月以前觉得自己嫁得好过得好,现在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嫁得好过得好。
楚今夏和她以前服侍的汪大小姐影子重合了。
汪大小姐也是这样,明明才十六七岁,手里已经管着家管着铺子,家里家外一堆人,对她的命令莫不敢违。
她就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小小年纪就能管这么多人,一个女人鼻孔朝天,睥睨众生,命令群雄,她怎么敢的。
她不记得自己姨娘长什么样了,只觉得楚今夏的眉眼,酷似汪大小姐,特别是她拿眼轻轻一扫众人不说话的时候,那讨人厌的样真是一模一样。
偏生,老天爷不长眼,就要让这种轻狂高傲的女人过着人上人,天上天的生活。
以前的汪大小姐自不必说,最后倒在人民的铁拳之下,生前一直过着肆意妄为的生活。
现在楚今夏这才打了结婚申请,没办席呢,那顾柏青就什么都由着她,她花钱那个嚣张劲儿,换成娇娇,早被张凤之制裁了。
她就不相信楚娇娇有钱,会送家里一辆宝马。
什么甜言蜜语,都比不过真金白银。
楚今夏才是真正傎得疼爱的女儿,她错过了,后悔了,想再补偿,却不行了。
明明有一块金子掉在眼前,弯腰拣起来就行,却因为自己蠢错过。
后悔,且来不及,是世上最让人痛苦的事情。
汪明月最近情绪一直很压抑,三十受不了,在家里发作一场,年初二回娘家又发作一场,对于她崭新的大脑是一种考验。
没到晚上就病了,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的,看人就哭,没人就在屋子里一声一声地叹气。
那像是从地狱里悔过的叹息声,“唉……”
一声又一声。
汪明月现在越想越后悔,只有夜里才会承认,自己真的是错把死鱼眼当明珠,又错把明珠当石头了。
她含辛茹苦把娇娇养大,一点意思都没有。
特别是和楚今夏对比,老太太对她再好,哪能比自己对娇娇好,可看她回报了什么,就知道娇娇是个有嘴没心的。
宝马出世。
楚今夏现在哪怕在家里再怎么嘴坏指责人,全家都认为她有道理,她这样本事的人天生就应该被人哄着捧着过日子。
加上楚老太太三人从来不顾及场合,经常当着任何人的面说楚娇娇的各种不是,简直把她骂到了泥潭里,汪明月这种耳朵是棉花做的,听久了也觉得有道理。
“唉……”
汪明月的叹息,拉着长长的腔调,从地狱里传来的叹息,让汪家人听着都毛骨悚然。
这大过年的,太不吉利了。
汪舅母是真想把她送走,可惜这个家她当不了主。
汪明月生病,汪家一家人都在她病床前安慰。
最终,汪老头拍案决定:“等丽丽的婚事搞定,我去你们家看看你家那个闺女儿到底是什么人物。”
汪舅舅,汪表哥都一起道:“我们也去。”
汪明月恨恨地白了丈夫一眼,还得是娘家人心疼自己,知道自己过得不容易,全家出山给自己依靠了。
夜深人静。
汪舅妈用腿拱了拱丈夫的屁股,道:“你还真的打算让丽丽和新侄女儿换亲啊。”
汪舅舅肥胖的身子缩了缩,道:“试试呗,儿女亲事又不犯法,国家也不管这事,如果成功了,你就有一个前途远大的女婿,如果不行,那就算了呗。”
“可是丽丽明天就订亲了。”
“订亲又不是结婚,也没办手续也没有办酒席,到时候真有什么事,咱们家赔点小钱不就行了。”
“唐九明人不错,丽丽真要错过他也挺可惜的。”
汪舅舅不屑地道,“唐九明哪不错了,你是没见过好人。一个乡下泥腿子,只读到初中,在公社当个小跑腿的,要前途没前途,要家世没家世,哪里好了。”
“那你为什么要同意丽丽的婚事。”
“不是没找到好的吗?这些年我们都被姐夫姐姐给骗惨了。”
“什么意思?”
汪舅舅不高兴地道:“以前我就想让姐按娇娇的对象家庭给咱们家丽丽找一个,他却说张家那是娇娇招人喜欢运气好,又和张家青梅竹马感情到了,不是姐夫介绍的。
让姐夫介绍部队的,他就说部队成亲也早,年纪和咱闺女相差不多的,顶多就是排长。连长一般都二十七八,他能介绍得最好的,不是二婚就是比咱闺女大十岁,且都不能随军。
那我图什么,图女儿嫁到千里之外被恶婆婆虐待,那肯定不行。”
汪舅妈啧了一声,“是啊,姐夫看着老老实实的,其实心眼贼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