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放心,奴婢下手有分寸,只有凤仪宫的人才互相议论。”
“而皇后娘娘也正如姑娘所预料的一样,把事情都推在了常春阁。”
“所谓知情者不过十余人,都是常春阁一贯跟着曹贵人做些不干不净事的仆从,死不足惜。”
明媚儿敛起神色,只是点点头,没有再说这个话题。
努力忽视内心的负罪感。
“李嬷嬷,有机会还是让做探子的人撤回来吧。”
“她已经暴露了,再呆下去,只有死路一条。”明媚儿不知李嬷嬷手里的人脉到底有多少,也不知这个探子到底是谁。
她不会过问不该自己知道的事情,只是不想再有人为此伤亡。
“是,姑娘。”李嬷嬷应下,又讲了夏长青的事情。
明媚儿听他自戕,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直到听李嬷嬷说他被救回来了,才慢慢放缓了精神。
后背却带起一阵寒意。
“嬷嬷,你说,陛下还会处置我吗?”明媚儿看着李嬷嬷的目光平静,仿佛已经不在乎生死。只是与她闲聊。
李嬷嬷想了想,摇头:“姑娘,奴婢觉得不会。”
“怎么说?”
“陛下不是个秋后算账的人,发作起来时若不处置,后面大概是不会再反复了。”
明媚儿颔首,没有再多说。
李嬷嬷拿出药来为明姑娘换药,不知是不是错觉,怎么手比早上更肿了一些。
“嬷嬷,现在不到换药的时间吧?”明媚儿随口一问。
李嬷嬷换药的手一顿,若无其事道:“姑娘的手需要仔细照顾,如今肿了,还是早点换药为好。”
她虽帮着明姑娘行事,但只是为了日后也好仰仗着她报仇。
并不想明面上得罪陛下,万一真被砍了就不值得了。
左右不过是换药这点小事,陛下不叫说,便不说。
“多谢嬷嬷费心想着。”明媚儿发自内心地道谢。
李嬷嬷算是她入宫后的贵人,不管她是为何帮她,但确确实实是保护了她。
“姑娘客气。”
李嬷嬷笑着回应一句,忍了又忍,还是劝道:“姑娘,其实陛下心中还是很在意您的。”
她看明媚儿实在和陛下相处的辛苦,越是辛苦、越是抵触、越是相处不好,已然陷入了一个怪圈。
在她看来明媚儿无依仗母族,这是她的弱点,也是她的优势。
只有这样的人,陛下才能放心的宠幸,不夹杂任何利益也更显得出自本心。
原本可以好好相处的,何至于闹到这般田地。
“知道了嬷嬷。”明媚儿不走心的应和一声。
李嬷嬷见此叹了口气,换好药,便也退了下去。
…………
慈宁宫,景文帝带着浩浩荡荡的仪队到了。
“陛下驾到——”门口太监高声通传,奴仆纷纷见礼。
一个端庄典雅的身影也从主殿走出,笑容和婉:“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免礼。”景文帝声音平淡,没有管沈皇后,直接走进殿内。
“儿臣见过母后。”景文帝对着主位上端坐的西太后行礼,神色淡然。
他自小被养在生母西宫太后膝下,直到六岁才被父皇接到身边精心教养。
他们本是母子情深,感情甚笃。
可他八岁登基,主少国疑,不得以由出身更为高贵的东宫太后也就是先皇正妻垂帘听政。
五年来,生母西太后数次用他扯虎皮来结党营私,最终从东太后手中夺权,把她逼出宫颐养天年。
可她逼走了对家,自己不想着辅佐儿子,反而心大起来继续垂帘听政、帮扶娘家,还扶持了几个侄子亲信官居要职。
俨然有把持朝政,架空少主之心。
生生磨灭了最后这些母子情分,只剩下儒家孝道的场面事。
“皇帝来了,快来坐。”西太后笑盈盈地看着景文帝拍了拍身侧的空位,眉目慈祥。
“是,母后。”景文帝起身,无视她的手,坐在了另一侧的主位上。
沈皇后刚好进来,见此笑着走到西太后身侧坐下,缓解了尴尬。
“皇帝最近身体好了很多,一定要多加保暖,不要因为入了春就疏忽大意,春风最是吹人。”
西太后一副慈母的样子,关心完景文帝,又拉起沈皇后的手嘱咐。
“蕙兰,你身为皇后,也要注意皇帝的身体,多多伴驾。”
“是,母后。”沈皇后恭顺应下。
三人仿佛是民间最普通不过的家庭。
“政务繁忙,母后若无事,孤就回去了。”景文帝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不想继续留下去做戏。
他还没忘记,母后为了扶持侄儿,曾公然在乾清宫当着仆从面给他一巴掌的事情。
那时他十六岁,刚刚亲政,要清理朝纲。
就被母后当场下了脸面,后续推展极不顺利。
她为了娘家人,还曾闹过绝食自戕,不过是拿准了他会顾念母子之情。
但她忘了,他早已经不是躺在娘亲怀里的稚子了。
夺母权、削母族、平母势。
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