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儿听到李嬷嬷的回答,脸上没有一丝恼怒,甚至连一个不悦都没有。
反倒是勾起一个极其浅淡的笑,这次有了一丝丝真意。
若是李嬷嬷虚情假意的回了一句:“不会。”
她只会觉得李嬷嬷心机深沉,对待她确确实实是没有了一丝坦诚。
她会更加不能容纳李嬷嬷。
毕竟人都有自己在意的东西,若是有人拿她娘亲威胁她,她八成也是要妥协的。
李嬷嬷这个已经背叛过一次的人,如今若是还假兮兮的说什么,以后不会再背叛了。
那不是拿她当傻子一般愚弄?
“你倒是够坦诚。”明媚儿说道。
李嬷嬷勾起一个勉强的笑容:“奴婢愧对主子。”
明媚儿懒得听这些,摆摆手:“下去吧。”
“是,主子。”
李嬷嬷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等彻底离开正房后,她的眼泪潸然而下。
而明媚儿坐在屋内,看到李嬷嬷的身影彻底消失后,她嘴边的笑容也悉数褪下。
下一刻,明媚儿捂住隐隐作痛的胸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只觉得肺里憋闷无比。
她虽然早就已经隐隐约约猜到,是沈皇后设计的她第一次小产。
但是亲耳听到真相,还是会惊讶难受。
她没想到是平儿和周太医合谋,更没想到是平儿亲手杀了周太医。
平儿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姑娘,没比她大几岁。
平日里虽然有些暴躁、无礼,但她却能下手这么利索地杀了周太医。
…后宫真是能人不少。
当明媚儿从情绪的折磨中回过神来时,第一反应就是想把一切都告诉景文帝。
刚想起身去给景文帝写信,肚子里却轻微地抽动了一下,让她连忙又坐好,双手轻轻放在肚子上安抚。
胎动逐渐平稳下来,明媚儿的脸上也不自觉挂上慈母柔和的神色。
猛然间,明媚儿想起了沈皇后的身孕。
太久不回宫,她也下意识地忽略了沈皇后的身孕。
如今细细想来,应该七个多月了。
明媚儿脑海中又想起小产那日,她捧着那个孩子未成型的…骨血时的场景,还有景文帝一脸温柔地揽着沈皇后的场面。
耳边仿佛响起李嬷嬷对她诉说,周太医和平儿合谋,杀死她腹中孩子的全过程。
一时间恶从心起。
她也想杀了沈皇后的孩子。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才能泄去她心中之恨。
明媚儿双手不自觉地攥紧,指甲深深地摁在手心上,留下一片深红紫色的痕迹。
她的双眸也染上一丝血红。
肚子又是一阵胎动,唤醒了明媚儿的神智。
明媚儿忙扶着肚子,口中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希望佛祖不要怪罪她方才心生恶念。
明媚儿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将注意力放在沈皇后身上,而非那个孩子身上。
…沈皇后是沈皇后,孩子是孩子。
未出生的孩子,是没有错的。
明媚儿一遍遍地告诉自己。
本想告诉景文帝的打算,也消失了。
如今沈皇后怀着七个月的身孕,几乎可以等同于免死金牌了。
更何况这个嫡出的孩子,是景文帝心心念念盼望已久的。
别说她如今没有证据,就算是有证据表明害死她孩子的真凶就是沈皇后。
…景文帝也不见得会惩处她。
多半就是小惩大诫轻轻揭过。
景文帝不会让沈皇后的孩子出问题,更不会让自己的嫡子身上有污点。
她如今太过于了解景文帝了。
就如同他拼命护住她的名节,也是为了护住皇家的颜面。
他严厉惩处薛家等人,也是因为他们的手伸得太长,竟然敢伸到皇宫里来作乱。
这其中到底有没有因为在意她的缘故?
有的。
但是只是顺便而已。
她对自己有清醒的认知,便不能赌,也不敢赌。
若是赌输了,一方面会引起沈皇后的警觉,甚至是疯狂报复。
另一方面则是危及自己和孩子的性命,她可没有好母族、好人脉、好奴仆来为她保驾护航。
良久。
明媚儿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心中的疼痛和不适也仿佛随着这一口气散发出去。
她不能急,她要忍。
如今什么事情,都没有平安生下这个孩子重要。
无巧不成书。
明媚儿才刚刚知道害自己小产的幕后主使是沈皇后。
第二日小康子就查出来那位‘神秘的周公子’是何人了。
“奴才打听到这个周公子是在岭南一个名唤清源县的小镇生的,一直跟着祖父祖母生活,在他们身边尽孝道。”
“直到祖父母七年前去世了,他才被王员外和周夫人带回京中的庄子上,日夜游手好闲。”
“奴才三个月前打听到这个消息后,就让奴才徒弟亲自在京城选了一个镖局护送,去岭南调查真假了。”
“半个月前回京,奴才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