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本宫都喜欢。”
沈皇后脸上挂着柔和的笑,说了一句。
她这一胎早就知道了是男孩,不说那求子药方十分灵验。
只说自从五个月后,明里暗里请过的太医也不少,都说是男孩。
但不管她心里如何有把握,嘴上都要这么说。
敏昭仪看到沈皇后低垂下去的眉眼,以为是自己说的话得罪她了。
反应过来以后又觉得自己说的话实在是不妥。
如今当着陛下的面就说皇后娘娘怀的是皇子,那万一生出来的是公主,岂不是凭白让人失落?
敏昭仪又笑着找补一句:“也是,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都是最尊贵的嫡出的宝贝。”
“要依臣妾说,这先开花,后结果,也是极好的。”
沈皇后这次是真有点不爱听了,敏昭仪真是有够无脑的了。
陛下就不是嫡出,嫡出的恒亲王还活着呢。
她扯这些嫡出庶出的干嘛?还说什么先开花后结果。
简直不像大家族出来的姑娘。
“陛下的孩子,都是极好的。”沈皇后笑容淡去。
不经意间向敏昭仪看去的眼神中,略带制止。
可敏昭仪并没有看明白沈皇后的意思,还想开口说什么。
被沈皇后堵了回去。
“敏昭仪若是喜欢孩子,不如和太医院要些坐胎药喝。”
“总归你年纪还小,也不要着急。”
沈皇后的话让敏昭仪的表情僵了一下。
她不知道好端端说皇后,怎么又说到自己身上了。
提及子嗣,她心也堵了一下。
现在身边的人,好像都在催她怀孕。
可怀孕也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
敏昭仪偷偷抬眸,看向坐在一旁面不改色的景文帝。
依然是剑眉星目,气宇轩昂。
可惜不肯和她睡。
最后敏昭仪只能勾起一个勉强的笑容道:“是,皇后娘娘。”
便不再说话。
屋内瞬时安静下来,还让人有些不自在。
沈皇后看了景文帝一眼,发现他没有什么反应,才又看向敏昭仪道:
“敏昭仪是第一次来南河行宫,你先回泰安馆看看合不合心意,若是有不喜欢的地方,你再来和本宫说。”
沈皇后眉眼温柔和善,表现得像是十分关心敏昭仪一般。
敏昭仪如今还算是喜欢沈皇后的,典雅、大方,又能扛事。
悄悄瞟了一眼景文帝,发现他根本没有看自己,更别提留自己了。
“是,娘娘。”
“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敏昭仪说着起身,对景文帝和沈皇后分别行礼就退下了。
屋内很快就只剩下沈皇后和景文帝两人,连伺候的人方才都跟着敏昭仪一起下去了。
“陛下,臣妾非要跟着来南河行宫,惹您不高兴了。”
“臣妾也不想月份这么大了还来回奔波,只是臣妾前些日子身体不适,传了钦天监监副陈天博。”
“陈大人说宫中不适宜臣妾养胎,这才要跟着陛下来南河行宫。”
沈皇后说着话,面露一丝愧疚,为景文帝扒了一个橘子,放在他手边。
她这解释的话在来时已经说了一遍,景文帝没说话。
如今她话说完,看到景文帝仍然是面无表情,心中不禁有些挫败和恼意。
她身为中宫皇后,如今还身怀有孕。
难道还比不上南河行宫那个见不得人的贱婢?
“……”屋内越加沉默。
沈皇后隐在衣袖里的手也缓缓握紧,有些颤抖,努力的调节自己的情绪。
片刻,当她心神稳定下来,想要再次开口时。
景文帝说话了。
“皇后多心了,为了龙胎,小心一点也好。”
景文帝确实是恼怒沈皇后非要跟着来南河行宫。
但这不过是小事。
他介意的是,沈皇后说龙胎之事。
钦天监监副陈天博是陈佩莹、陈选侍的父亲,同为后妃,他不想去揣度她们二人之间的关系,有没有勾结。
但愿沈皇后说的是真的,而不是拿龙胎说事。
若是她能为了一己之私,诅咒自己的孩子,那也不配为人母。
“只是以后若无事,不要随意找什么钦天监,无稽之谈不能入耳。”
“皇后,要懂得避谶。”
景文帝说着,放下书,看着沈皇后的眼神有几分认真。
他自认为不是一个非常迷信之人,但整个大周朝因为设立了国师之职,整体臣民是相信天象、命理、奇门八卦之说的。
他也不能例外。
所以很忌讳这些不吉利的事情。
他可以不在意沈皇后,但不能不在意她肚子里的孩子。
“……是,陛下。”
沈皇后敛下神色,面上一派顺和,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如今懂得了道理,心悦诚服一般。
可是她隐在衣袖里的手却已经握得发抖,拼命克制。
一语成谶。
陛下何苦说这些,来扎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