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时代,世家人们等级极其森严,上位者一句话就可以决定下面人的生死,就是这么简单。”
“人不会永远都是做对的决定,所以改变很正常,历代帝王变法也不全都正确,甚至可能伴随着无数血与伤,你见哪个帝王三天两头的颁罪己诏了?”
“知道错了,及时改正,和下面的人好好商议,大家一起齐心协力修复就好了,而不是你这种,有点变动,自己内心就接受不了了,三天两头就要散摊子。”
“……”
丰郎中絮絮叨叨地和明媚儿说了许久,试图把某些想法注入到明媚儿的脑子里,但对于某些事情明媚儿内心还是无法苟同。
明媚儿抬眸看丰郎中,问出了自己最想问而一直没有问出口的问题。
“丰郎中,你一直说你无牵无挂,钱财、权力,美色,与你不过是身外之物,那你为何要帮我?”
“不对,按照你的意思,你所作所为不是帮我,而是在我身上押宝,想得到你想要的东西,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明媚儿看着丰郎中的双眸灼灼,不放过丰郎中表情的任何一丝变化。
她很难相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冒身家性命的风险去帮助另一个人,只有对方有所求,她才会安心。
丰郎中看着明媚儿的表情也不避不让,坦坦荡荡。
他捂着胸口咳嗽了一会儿,才放松地倚靠在木椅靠背上顺气。
“人老了,年轻的时候该经历的、不该经历的,我全都经历了一遍,无牵无挂到我这个程度,其实活着已经没有多大趣味了。”
“换一句话说就是,世间凡是能令我有情绪起伏的,我都愿意尝试去做。”
“……”
明媚儿觉得自己听懂了,但又好像没听懂。
对于丰郎中,她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话归正题,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丰郎中顺过气来,重新坐直了身体,认真地看着明媚儿。
“府中那位的药换成温补的方子,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能瞒得过人的眼吗?”明媚儿问。
“可以。”
“但日久天长,恐难遮掩,没有去除病根,那药会渐渐腐蚀人的心智。”
丰郎中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这个锅好甩,不是大问题。”
明媚儿颔首,左右看了看,有微微开着的窗户和大敞开的门,一时间想说的话顿住了。
有些不放心。
丰郎中笑道:“无事,我这药铺本就偏僻落魄,少有人来,且四面邻居都是自己人,不怕隔墙有耳。”
“外面还有我放的小家伙,无碍。”
他曾多次深入远古密林,也曾与一些江湖中的奇人切磋、学习,曾跟人学过蛊虫之计。
不过是利用蛊虫在房子四周看守,太轻松了。
明媚儿听闻一时松口气,怪不得方才丰郎中说话不太顾忌,她还以为是丰郎中的脾性一向如此,总之说得也不算太过,故而没有明白直说打断。
没想到原来是丰郎中早就有安排,心中有数,不怕人听去。
放下心来,明媚儿也直白道:
“我需要一队人长期监视恒亲王府和沈尚书府,若是发现两府勾结,先按下来不要发作,秘密搜查罪证顺藤摸瓜。”
“在宫里我几乎已经放弃寻找沈皇后的罪证了,沈家不倒,沈皇后有嫡子,想让陛下处置她太难,在宫中我处于下风,不利于行事。”
丰郎中仔细听着,问道:“沈尚书受陛下宠信,权柄滔天,女儿又是当朝皇后,怀抱嫡子,会和一个残废的恒亲王勾结在一起吗?”
“若我说,还是先在后宫瓦解沈皇后更为方便,沈皇后不安,沈尚书府才会不宁,动作自然也就多起来了。”
“只要一动,便有下手之机。”
明媚儿面露思索。
片刻回答:“他如今不见得会和恒亲王勾结,但他早晚都会与恒亲王府产生瓜葛。”
“怎么说?”
明媚儿抬眸看丰郎中道:“自身不干净又劳苦功高,若是一直忠心辅佐陛下,当然是君臣相宜,可他私心太重,几次想伸手进陛下后宫,可见这人野心大,也不安分。”
“他也许是想延续沈家的荣耀,但他忘记了君臣之别。”
“我曾被沈皇后与薛、白两家算计出宫,也多次遭到沈皇后的黑手,许多事,陛下并非不知道,只是权衡之下,选择袒护沈家罢了,可一个人的耐心始终是有限的。”
“再大的功劳,再深厚的感情,也会在一次次逾越雷池后灰飞烟灭。”
明媚儿简单和丰郎中说了一下过去发生的事情,隐去了景文帝与她说的那些种种后手,只是简单地表述了一下景文帝对沈家早有不满。
有些话不让丰郎中知道,并不是不相信丰郎中,而是不合适。
沈家惹景文帝不满,景文帝用春闱舞弊案来削减沈家的势力。
白家让景文帝不满,景文帝用南苑遇袭之事做筏子来警告白家。
将二人的罪证互相对调到对方手中,达到彼此怀疑,彼此制衡的目的,与此同时腾出时间来扶持自己的势力,诸如聂襄等人和寒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