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斯莱斯缓慢行驶在车内。
窗外是飞速倒退的风景。
陈枭脑海中的回忆,却黯然无光,尽皆黑白。
似乎将他直接拉到了童年时代。
同辈的欺压和排挤,长辈的暗害和推波助澜,那个名为父亲的男人的冷眼旁观、视若无睹,此刻尽都是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唯独母亲,是他的依靠!
是他在那个血腥残酷的家中,唯一的避风港。
可母亲也在他童年的一场意外中,憾然离世。
从那以后,他在那个家里,就成了无主孤魂。
好在母亲的遗泽,给了他希望,让他看到了另一条真正的通天大道。
他隐忍着,在那个家里,像是一条野狗一样蛰伏着,一点点的壮大自身,终于才踏出了那个所谓的家的家门。
忆中那黑白色的一张张人脸,极尽冷漠和凶戾,从上到下,尽皆恶人。
原本他打算的是一刀两断,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回忆如刀,刀刀断肠。
但三年前的那场变故,彻底击溃了他。
三年前的那场变故,陈枭的记忆也只是他远走他乡,来到涪城后,在一个夜晚遇到了重伤的白绫。
当时的天格外的暗。
白绫躺在地上血泊中,浑身已经染成了血人,气若游丝,命不久矣。
他看着地上的白绫,那明亮动人的眼眸中,满是祈求和渴望。
当时的他,甚至能听到白绫心跳衰弱的声音,还有气息拉成丝线的声音。
在他眼中,当时的白绫,近乎与路边垂死的流浪猫差不多了。
可他看着白绫愣住了,四目相对,心中的恻隐之心涤荡起了涟漪。
他铭记着获得母亲遗泽时,看到母亲留下的那句话:天地不公,以万物为刍狗;我辈蝼蚁,当立心、立命、继绝学,开太平。
那一刻他看着白绫,终于还是忍不住出手相助。
拼着折损根基,修为耗尽,硬生生的脚踏地府,手抢生死薄,将白绫给拽了回来,反手又在生死薄上为白绫的寿元加了一笔。
然后他便和白绫很快步入了婚姻殿堂,蛰伏三年,凭借着仅存的医术,设下“祈愿日”广结善缘,积蓄实力,也想找寻三年前的变故的真相。
但现在记忆被人硬生生的截取了一段,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有如此的鬼斧神工?
不知不觉间,陈枭的眼眶已经泛红,噙泪。
两滴泪珠悄然从他眼角滑落。
他回过神,快速抽离回到现实中,不着痕迹的抬起右手,划过眼角,擦拭掉了两滴泪珠。
他的眼神变得森然决绝起来。
整个人霎时间都仿佛一柄出鞘利剑,凌厉无双。
“不管是谁,就算你是通天大能,等我恢复后,也要一血三年前变故的血海深仇!”
这是陈枭心里的想法,犹如誓言。
他深吸了口气,凌然看向龙老:“我和陆红雪十日之约还有两天,再有两天就是‘秋来九月八’了,龙老你准备好了吗?”
“有什么准备不准备的?老奴答应过夫人照顾好你,三年前老奴不在,三年后的今天,就算是刀山火海,少爷往,老奴也往。”
龙老眼神决绝,沉声道:“不过少爷你刚才抢救路妈妈应该消耗了不少,你真确定和陆红雪的十日之约,如约而至?”
刚才陈枭执意抢救路妈妈时,龙老其实就已经猜到陈枭会怎么做了。
只是他明白,陈枭意已决,再劝也没用。
但现在陈枭已经在考虑两天后和陆红雪的“十日之约”了,那就有必要提醒一下陈枭了。
“不碍事。”陈枭右手揉了揉鼻子:“我能等,可陆红雪等不了,南疆战事也等不了,南疆百族可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陆红雪那可是南疆擎天之柱,一旦南疆大变,势必荼毒域内百姓,生灵涂炭。”
……
与此同时。
白绫面带微红,心情愉快的回到家里。
许是和陆辰的一夜倾述压力得到了释放,又或许是几天煎熬,终于等到了陆辰见面,即将守得云开见月明的畅快。
总之一路上,她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甚至就连这几天担心家里的压力,此时在她看来也烟消云散。
“爸妈,我回来了!”
白绫宛若小女孩似的,雀跃着推开了家门。
客厅里,王翠兰和白山正看着电视,家里佣人在打扫。
一听到白绫的声音。
王翠兰突然就跟触电似的,从沙发上窜了起来,抓起桌上的水杯,直接就朝白绫砸了过来。
“你个死丫头,终于舍得露面回家了吗?”
尖声厉啸,响彻别墅。
白绫吓得急忙躲闪,美目圆睁的看着水杯从眼前划过,“啪”的撞在门上四分五裂,水渍泼洒,厚重的防盗门也被砸出了一个小凹坑。
不敢想象,这要是砸个正着,直接砸在她身上,该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白绫所有的好心情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怒火上头,她愤然转身怒吼道:“王翠兰,大白天的你要杀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