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靠时,弗里德里希王子没有按照原定计划脱离使团,然后择机偷偷度过海峡,前往英格兰以逃避父亲的粗暴管制。
除了潜藏在内心之中的霍亨索伦家族强烈责任感和使命感,使得他不能推脱自己应该履行的臣民义务,而抛弃王室代表人的身份,不管不顾地一走了之,让整个普鲁士王国陷入尴尬的外交风波,继而让国王和所有臣民蒙羞。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突然间对东方的齐国充满了强烈的好奇心,想要到他们的汉洲本土实地看一看,为何这个国家在短短数十年便能迅速崛起,席卷整个东印度群岛,还将浩瀚的印度洋变成了他们的内海,无数的商船和战舰游曳在大西洋,以及北海和波罗的海,还隐然成为一个能左右欧洲局势发展变化的强有力推手。
他们所乘坐的齐国商船是一艘排水量高达四千五百吨的“超级巨轮”,而且整艘船还是钢铁建造的,堪为人间奇迹,令所有人无不为之惊叹。
齐国,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国家?
弗里德里希王子的母亲是英格兰国王乔治二世的妹妹,因为父亲的严厉和粗暴,使得他从小就比较亲近母亲,并对他有很大的影响。在他母亲居住的莱比锡城堡里,他会兴致勃勃地与母亲聊着哲学和艺术,吹着优美的长笛,而且还能自由地做那些让父亲很不满意的事情。
数年前齐英战争爆发,不同于父亲腓特烈威廉一世希望英格兰遭到重创,以此削弱英格兰在德意志和波罗的海地区的影响力,弗里德里希王子却因为母亲的影响,不想英格兰遭遇重大失利,而且出于宗教和文明相近的考量,反而更希望齐国最终败给英格兰。
结果,囿于实力和技术上的巨大差距,英格兰海军遭到连续失利,人员和装备损失极为惨重,在英格兰本土被严密封锁,海外贸易几乎断绝的情况下,最后不得不以一个较为屈辱的条件,被迫向齐国乞和。
要知道,自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之后,遭到严重削弱的法国已经将主要精力都放在了陆军建设上,使得英格兰皇家海军成为欧洲最强大的海上力量。
却未曾想到,齐国海军劳师远征,竟然击败了如日中天的英格兰皇家海军,还一度逼得英格兰几尽陷入绝境。
这场战争,在让他母亲难过之际,也使得年轻的弗里德里希王子深感震撼。
毋庸置疑,不论是从人口规模上,还是从综合经济实力上,英格兰王国是强于普鲁士的,而且其所处的地缘环境,更是大大优于普鲁士。
在欧洲大陆陷入纷争和战火之时,英格兰王国完全可以坐岸观火,选择一个最为合适的时机介入欧洲局势。
因而,英格兰王国在保有一支强大的海军时,便能不受任何外部干扰和威胁,从而可以安心地发展经济,夯实国内基础。
甚至,他们都不需要像普鲁士一样建立和维持一支数量庞大的陆军部队,从而大大减轻国家财政负担。
就是这样颇具实力的国家在齐国面前,连三年都没挺过去,就被打得割地求和,还眼睁睁地看着被殖民近两百年的爱尔兰独立建国,如一根锲子般插在它的腹心之处。
所以,弗里德里希王子想到齐国看一看,亲眼见证这个东方帝国是如何强大。
途径齐属南非领地时,他便被震惊了。
开普敦港--哦,齐国人称之为会宁港--竟然是一幅百舸争流、千帆竞发的场景,港湾内帆影重重,无数的商船停泊于此,海量的物资汇集于该港,岸上更是店铺林立,市场喧嚣,赫然是一座异常繁盛的贸易港,即使与欧洲商业中心阿姆斯特丹也不遑多让。
这座城市被齐国人定为自由港,常住居民有超过六万人,是仅次于殖民领地首府昌宁(今南非德班市)的第二大城市,来自世界各地不同人种,不同宗教,不同文明的人群都在这里汇聚,为这座城市带来了不同的文化和风情。
整个齐属南非领地人口规模大概有五十万——对于这么一处距离本土极为遥远的海外殖民领地而言,这是一个非常惊人的数字,分布在沿海及广袤的内陆腹地,将这一片连通印度洋和大西洋之间的战略要地牢牢占据着。
另外,在内陆的杏山地区(今南非约翰内斯堡),有这个世界上令所有人都垂涎的金矿,每年能为齐国提供数百万元的黄金收入,而且其储量之丰,让人难以想象。自发现金矿后至今,已愈二十年,产量虽较高峰期有所下降,但仍旧能通过各种大型专业采掘器械,挖掘出巨量的黄金。
哦,齐国人真的是好运气,拥有这么一块黄金领地,即使他们什么也不做,也能成为这个世界上最有钱的人。
离开南非后,商船并没有沿着传统航线贴着非洲东海岸一路北上,然后经阿拉伯海,从印度前往汉洲大陆,而是径直横穿波涛汹涌的印度洋,直抵汉洲西南沿海重埠--桂州(今珀斯市)。
看得出来,齐国人已经在这条新开辟航线上摸得熟门熟路了,虽然距离恐怖的南纬四十度西风咆哮带很近,船舶也犹如风中落叶一般,被巨大的海浪不断掀起,然后又重重摔下,但齐国人的商船建造技术和船员们的操作水平还是经受住了严峻的考验,最终有惊无险地驶抵汉洲大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