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多关心一下我大齐社会底层百姓的民生问题,为他们所遭遇的种种不公,去发声,去呼吁,去改变。
四个月前,一份来自本土的调令送到怀远城,让李延良将暄州警备司令的一职暂时交由副手暂代,然后立即乘船返回长安述职。
不过,他当时正带着众多参谋军官在大盐湖地区视察当地的盐城堡(今美国盐湖城)的建设进度,以至于无法第一时间获悉该份调令。
直到两个月后,他巡视至长泰堡(今内华达州里诺市)时,才从当地的电报站收到这个消息,随即便抽身返回怀远城。
待与副手交接了各项事务,又与暄州总督府诸多官员逐一话别辞行,又耗费了大半个月,直到年节临近,他才搭乘“福运号”班轮朝汉州本土赶来。
在殷州待了八年,说实话,他对这片充满无限生机的领地还生出了几分眷恋和不舍。
这里有无尽的森林,也有数不清的矿产,还有众多勤劳朴实的移民。
这里河流纵横,土地肥沃,更让人为之欣喜的是,这里四季分明,跟华夏大陆隐有几分相似。
可以毫不客气地说,若有野心之辈将其占据,那绝对算的上拥有王霸之基,并可成长为当世之大国。
虽然,帝国将这片海外领地从北到南,划了三个总督区和一个亲藩王国领地,算是将之部分碎片化,以防止地方出现一家独大的局面。
但李延良看来,这仍旧不足以保证帝国对这片领土的彻底掌控。
因为,殷州距离汉州本土太远了,根本无法做到如臂使指地管理和控制,只能依赖于那些派去的殖民官员能尽职尽责,可以忠实地履行皇帝陛下和内阁政府的意愿。
但,鞭长莫及呀!
或者可以说是,天高皇帝远,民少相公多。
这些年来,随着疏离和浮夸之风在帝国各地盛行,享乐主义和贪污腐化也伴随而生,位于偏远的殷州殖民领地也概莫例外。
以他一个暄州警备司令的身份和地位,每年政府发下的薪水和海外津贴不过六百多元,但要加上众多的商人和矿场主趁着年节向他随礼和孝敬,总收入会高达四千多元。
就这,还是他不主动索贿纳贡的情况下获得的收入。
八年任职,他就积攒了近三万元,这收入水平超过齐国境内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群。
而他,不过是众多海外殖民领地内的一名中层官员。
总督、殖民事务部驻殷州代表、殷州海关总署、殷州警备总司令、殷州对外贸易总督查……,等等,诸如此类高官的收入水平,可想而知。
羊毛毕竟是出在羊身上的,殖民官员这般肆无忌惮地敛财贪腐,最终受到伤害的自然是整个殖民领地的百姓和商人。
曾有部分殷州出生的学者大胆地发问,“殷州人为何要被本土来的官员骑在头上,予取予求,而始终保持沉默不语呢”?
是的,随着殷州陆续创办了数所大学,在提升当地科技文化水平的同时,也让这片土地出现了一股自主思潮。
这些拥有一定“自主意识”的新殷州人在对本来派来的殖民官员表示不满的同时,却对东海岸的英属殖民领地的管理模式充满了无尽的向往和羡慕。
那些人拥有自己的议会和自治管理机构,他们还享受极低的赋税——当然,最近几年,英格兰“爸爸”开始加大对北美“儿子”的索取力度,不仅增加了许多税种,而且还将税率缓慢而坚定地向上提升——他们可以无限制地拥有更多土地,他们甚至还能决定地方总督和官员的薪酬,可以随时监督和审查他们的施政过程。
而且,英属北美领地在发展了一百多年时间,还陆续拥有造船(英格兰有三分之一的商船为北美建造)、炼铁、纺织(小手工业)、酿酒等规模制造业,从而可以向陈国、加勒比地区大量出口商品以换取宝贵的金银。
哪像殷州领地,在政府的刻意压制下,除了木材加工、食品加工、毛皮加工等最为初级的工业产业外,连一根铁钉都生产不了,几乎全部的生产和生活用品都要从汉州本土及南洋领地进口,忍受着极为不平等的贸易剪刀差。
诚然,在殷州殖民领地的居民生活虽然比不上汉州本土,但绝对要比秦国、朝鲜、日本等传统华夏文明圈百姓要高出许多,最起码不虞冻饿之苦,也不担心战争之祸。可是,这么持续被本土压制和“吸血”,心里总是不那么舒服。
为何本土就不能将我们殷州人当做自己人一样对待呢?
众所周知,殷州殖民领地在建立之初,就是被当做本土流放犯人的主要目的地之一。
粗略统计,从汉兴十年(1680年)到永隆六年(1735年)的五十多年间,本土一共往殷州移送流放犯人超过五万八千余。
你说,这些被送来的犯人以及他们的后代对本土政府会持什么样的态度呢?
另外,殷州的移民组成中,除了本土流放过来的犯人外,大部分皆是来自秦国、日本、朝鲜以及安南等国家地区的无地农人或者受灾难民。
这些移民在初到殷州后,可能会因为齐国救他们于水火当中而感恩戴德,表示一定程度上的恭顺和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