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政的旗号,站在整个社会的最高道义之上,可以说是裹挟民意,以迫两院就范。”祁庆宇皱着眉头说道:“若是两院执意对抗,不愿革新,怕是会遭到汹汹民意的口诛笔伐,最终失了道义、落了下乘。”
“陛下可以蛊惑民意,难道两院就只能坐以待毙?”
“但是,陛下不仅占着大义名分,还掌握着舆论的主导权。”祁庆宇说着,下意识地四处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说道:“虽说,报纸书刊的出版发行审核权为新闻管理署,但陛下掌控的民调处却能以危害帝国安全的名义,封禁任何危及政府和皇室的言论和文章。你说,要是他们以此为借口,将那些反对陛下革新的言论悉数封禁,那两院如何在舆论上形成对自己有利的辩驳和宣传?”
“陛下何止仅握有民调处这把利剑?”薛彦温接过话题说道:“不要忘了,监察院也是心属陛下的。这么多年来,多少封疆大吏以贪腐之罪被查核,多少阁部重臣以渎职枉法被黜落。郢州煤矿工人罢工集会,引得陛下震怒,监察院遂会同民调处和宪兵司令部联合调查,几乎将郢州官员一扫而空,还牵连了十数名汉东省督抚要员。你说,要是监察院受命去查两院代表,会是怎样的情形?”
“事不至此吧?”孙麟书悚然一惊,诧声说道:“若是监察院有心为难,哪个官员能经得起他们来查?”
“若是将陛下逼得急了,你说会不会指令监察院大张旗鼓地对整个官场展开一场大清洗?”薛彦温幽幽地说道:“毕竟,无数的国内民众是乐见陛下整顿吏治的,对官场的清正廉明也有着强烈的期盼。难道,还有人敢阻止陛下反贪治腐?需知,前明洪武皇帝以治贪为名大肆屠戮官员,可是得到无数百姓的拍手称道,更引得世人敬仰和赞叹。”
“前明洪武皇帝时期,那可是真正的官员噩梦,甚至可称之为官不聊生,人人自危。”祁庆宇苦笑着说道:“虽然,我大齐律法稍显宽松,不至于有剥皮实草、株连九族之类的酷法,但要是陛下真的想要清洗官场,那对我们而言,也是难以承受的打击。”
“陛下若是清洗了官场,哪个来为帝国署任治事?”
“郢州府上下被一扫而空,可曾引发地方动荡?要知道,我大齐可不是像秦国那般是科举选官的。”
“呵,我们在此忧虑万分,是不是有些多余呀?”薛彦温笑着说道:“观陛下登基御政八年以来,虽然有些诏令和措施比较激进大胆,但总的来说,陛下还是守规矩、讲道理、尊法制的,不会率性而为,搞得我大齐政局出现剧烈波动。再者而言,世家、元老和勋贵又不是一味头铁,非要跟陛下硬顶死扛。到时候呀,双方之间说不定就会像此次总理大臣的推举一样,各取所需后,会理智的再后退一步,不至于将帝国局势搞得太过尖锐。来来来……,且饮一盏香茶,勿要这般杞人忧天!即使天真的塌下来,也有个高的先顶着,我们何须如此忧虑不已?”
“薛兄所言有理。……来来,请茶,请茶!”
——
“陛下当真要削减皇室成员的供奉金额?”
齐国宗人府左宗正、东平公齐元和举着杯子愕然地望着皇家商社大掌柜、平成伯齐邦友,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情。
“陛下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确实是有意削减皇室供奉金额,以弥补皇室基金的亏空。”齐邦友陪着笑说道:“至于削减多少,陛下心中多半还未有成算。我呢,不过是提前给东平公先提个醒,免得你们宗人府到时应对失措。”
“都是太祖的子孙,难道陛下要苛待皇室子弟?”齐元和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即颇为不满地说道:“我们宗人府也就能拿着爵位奉赐和皇室年金来管理整个皇室子弟,树立一番威势,若是没了钱,谁还来受我们的约束,服从宗人府的管理?再者而言,你们皇家商社年入千万,哪不能挤出一点钱来维系皇室子弟的供奉?难不成,以后让我大齐皇室子弟一个个都到街上讨饭去?”
“东平公,虽然我们皇家商社年入千万,实际利润却是没有多少。更何况,这十几年来,受国内舆论影响,皇家商社已经陆续退出了许多竞争性产业,以应对民间让利于民的呼声。”齐邦友举起酒壶又为对方斟满酒,轻声说道:“而且,每年需要为皇家科学院、皇家医学院,以及共济会、养济院、残疾福利社等诸多机构提供必要的维持资金,刨除这些后,基本上所剩无几了。甚至,个别年份的时候,皇家商社还要亏空数十上百万元……”
“你糊弄谁呢?”齐元和瞪了他一眼,“谁不知道,你们皇家商社参股了几乎所有的垄断贸易公司,再加上国内那么多赚钱的产业,年入千万元,那我还是往少了说的。别在我这里哭穷,皇家商社要是赚的少了,或者亏空了,一定就是你们这些负责经营管理的人都给贪了!你实话给我说,减少皇室供奉,是不是陛下想要敲打我们这些老头子?你说说,他跟政府掰手腕,干嘛要将刀子对着自家人?!”
“东平公,你也知道自己是陛下的‘自家人’呀?”
“你什么意思?”
“东平公,既然是自家人,那就更应该支持和拥护陛下的一切决定。”齐邦友定定地看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