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愉仪说完这句话,眼中闪过狠绝,这样的神色,是宁岑没见过的,他心中暗暗一惊。
“岑郎,我听说你今日在朝堂之上,向皇上启奏说要将叶家满门抄斩,可有此事?”他看见陆愉仪说话时表情严肃,这才像她这个年龄的模样。
“是有此事,但是……”他也察觉到了这样不对,开口想为自己开脱一番。
“糊涂!”陆愉仪粗鲁的打断他的话,随后道:“陛下多疑,若是见你一呼百应,心中的权衡就会改变,你怎么能……”
这是陆愉仪第一次对他疾言厉色,以往他都觉得这个女人特别好拿捏。不知是不是他错觉,这阴狠凶厉的样子,才是她本来面目。
“愉仪,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毕竟你也知道,叶威这个人太小心了,我们找了这么久他的错处都没有找到,好不容易他抖落出来一个,我一时没想太多。”他自知理亏,耐着性子对陆愉仪解释。
心中一个闷雷砸下,原来今日石楠业打得是这个主意主意。
亏得自己以为他想通了,心里还想着将他拉入自己的阵营,现在才知道自己像个傻子,被石楠业牵着鼻子玩了一圈。
“如今一招棋落,被人占了先手,再说这些也无益。”陆愉仪揉了揉额头,丰满红润的双唇轻轻叹气,“此事,看来还是需要从楚王府下手,岑郎你不要担心了,
容我再想想法子。”
宁岑看着陆愉仪一脸为难,心中竟也没有破坏计划的愧疚,反而郁愤,觉得这个老女人在故弄玄虚,看轻自己。
但他不能表现出来,他面色一愣转瞬又一脸温柔,“那就劳烦愉仪多上心了,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就先回书房了。”
眼见宁岑缓缓走出之后,桂嬷嬷才神神秘秘的将今日所见告诉陆愉仪,这把陆愉仪气的够呛。
“贱婢,好大的胆子!”陆愉仪怒道,“本以为她会适可而止,没想到竟然越来越大胆,我是再也容不下她了。”
“公主打算如何?”
“等明日驸马出去了,先绑起来打一顿,再送到窑子里去。”陆愉仪柳眉倒竖,将白玉杯子砸得粉碎。
“听说,她家里还有一个病重的老父亲?”陆愉仪挑眉问道。
“是。”桂嬷嬷也记得有此事。
“既然病重,也就不必活着了,不然也是徒耗钱财。”陆愉仪语气轻柔,说出来的话,却刺骨尖锐。
……
第二日
楚王府小院中,小桃贴着赵韵宁的耳朵,将刚刚马婆婆送过来的消息说出。
赵韵宁眉间一皱,利落的吩咐道:“你让鹰羽去暗香家,救一救她父亲。再叫墨羽去把暗香赎出来,我要见一见她。”
“是。”小桃立刻照办。
过了不多时,在南街的小院子中,墨羽便带着满脸悲戚的暗香进来了
。
虽然不知妾妃为何又让自己去救窑子的女人,但那些被扔在那种窑子里的女人的确可怜,整日不见天日,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哪怕他已见过无数凄惨场面,依旧会觉得窑子是一处凄惨的地狱。
让妙龄女子不停接客直到病死、老死,这是何其狠毒的做法。
此刻屋内,暗香全身发抖,虽然自己已经被救下,可今日的遭遇着实把她吓得不清,尤其是看见窑子里那些女人,面容憔悴恍如鬼魅,哪怕瘦骨嶙峋,也依然在继续接客时,她直接生出了自我了解的心思。
“你叫暗香?”一个清冷却又不是柔和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她缓缓抬眼看,却见一位美艳出尘、媚而不妖的姑娘。
幼时,她曾听父亲说过,真正的美人,不但有风情万种的容貌,还楚楚的动人让人不自主的生出联系,可在谈笑间,无声无息的勾走人的精魄,让你为她如痴如狂晕头转向。
她当时还小,不信世间有这人的人,而今日,在这狼狈的境遇下她见到了。
长公主也美,但更多是贵气逼人,让人有压迫感。
而这位姑娘,如同林间的精魅,翩翩出尘,美艳飞扬而又书卷气十足,这是长公主不能比的。
“是,我叫暗香。”她缓缓张开嘴,才听见自己的声音竟然如此苦涩。
“是我救了你。”那女子继续说道,许是因
为貌美,连声音都格外好听。
她连忙向恩人磕头,“暗香多谢小姐,暗香今生今世愿意做牛做马报答小姐的恩情!”
这位恩人却摇摇头,浅笑着,“我虽然救了你,但只能救你到这里了,剩下的路你需自己救自己。”
暗香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长公主将你扔进窑子时,便派人把你爹爹杀了。”赵韵宁说完,心中也微微苦涩,可惜鹰羽去晚了一步。
“什么。”暗香不敢相信,双眼瞪大,身子一软。
“你可知长公主为何整治你?”赵韵宁看着她的眼睛,清楚看见信念坍塌的破碎,而这感觉她太熟悉了。
“我知道。”她苦涩的声音继续响起,“因为我与驸马殿下,有了私情。”
“你可是自愿的?”赵韵宁继续问道,她对宁岑哄女孩的手段是有几分了解的。
“是与不是,如今多说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