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他们二人一起走到厅上。
厅中来闹事的众人一见到张悦,便怒气冲天,抄起他们手边的家伙。
见到这阵仗,张悦自然是害怕的,惶惶不安地往陆霁远身后躲,声细如蚊道:“王爷,人家害怕。”
再看陆霁远脸色如常,他扫了眼厅中众人,淡淡道:“不知安皇叔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皇叔恕罪。”
安亲王虽说是陆霁远的皇叔,但皇家亲戚多淡漠,加上他们一向见得少,若非逢年过节的宴席,寻常时候是不会见面的。
也就是说,哪怕安亲王是陆霁远皇叔,可他们实际上根本不熟。
所以刚刚陆霁远说的那句话不过是客气,但安亲王却觉得他是在真心与自己寒暄。
他清了清嗓子,郎声道:“侄儿客气了,你年轻些规矩礼数若有不对的地方,皇叔日后慢慢教你无妨。”说着,深深看了赵韵宁一眼
,看来还是对她不满。
架子摆好,他终于切入正题,“只是今日我并不是来与侄儿叙旧的,而是来为我惨死的我孙女,讨回公道。”
闻言,陆霁远眉间微动,沉声问道:“谁遇害了?”
见陆霁远一脸神色自若,陆恩有些气急,急道:“遇害的便是我女儿,陆怜。杀她的就是张悦!”
语罢,他虎视眈眈的瞪着张悦,若是有陆霁远在场,估计他要与张悦打起来。再看看他庞大的身材,和张悦那不堪一握的杨柳腰,估计张悦够不了他几拳。
赵韵宁在一旁冷眼看着,若真是来追讨凶手,这些人士气很足,但悲色却少见,仿佛不是来追讨凶手,而是来借着由头讨要些什么。
是什么呢?
张悦柔眉微颦,拽着陆霁远的袖口,双目含泪道:“王爷,表姐死了吗?妾身不知怎么回事,妾身没有杀害她。”
是了,看着
她那弱弱纤纤的娇柔模样,仿佛连鸡血都见不得。
若说她杀人,估计所有旁观者都不会信,可赵韵宁却觉得,若安亲王家人没有一点依据也不会随意来盘咬张悦,毕竟张悦是他家表小姐,如今又嫁进楚王府,他们和张悦保持好关系,日后还能借着张悦与楚王说上话。
这么简单的人情道理,安亲王家的人不会不懂,那他们为何要来得罪张悦?
“就是你杀了她!”陆恩气势汹汹肯定道,“因为你嫉妒她,嫉妒她比你更聪慧懂事,嫉妒她比你更得府中众人之心,于是你便拿匕首插向她的胸口,取了她的命。”
赵韵宁看着陆恩这样一个平日里只会走街逛酒楼的酒囊饭袋,为了女儿的惨死,也能如此勇敢,甚至不牺得罪楚王侧妃,心里涌出一种莫名的情愫。
若她被宁岑残害至死时,赵家还有一个人在,是不是也会
有人这样去为她出头?
张悦委屈巴巴的躲在陆霁远身后,只露出半张脸来,细声细气道:“我为什么要嫉妒表姐得下人们的心,她是家里小小姐,我是表小姐,孰亲孰远,一听便知,我怎么可能会在意这些?”
她虽语气柔弱,但说出来的却很硬气,赵韵宁对她有了一层新的认识。
“况且,我本就是浮萍一片,只盼着有个地方可栖息片刻,哪里还会计较别人的对待,是好,还是坏?”她低眉婉转道。
赵韵宁心中冷哼一声,她与张悦也算是打了两辈子交道了,她虽表面柔弱,但却非善类。若是寻常姑娘被这般纠缠,只怕什么都说不出只会哭。
而她此刻还能使出如此哀怨凄楚的美人计,可见她根本不害怕。
再看向陆霁远,依旧是一张神色淡漠的脸,看不出喜怒,好像和她一样只是个看戏的,只管静静等着看
张悦如何把戏唱完。
“你怎么可能不计较!”陆恩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又继续道:“你休要强词夺理,平日里你就喜欢喝怜儿争风吃醋,怜儿比你多件首饰,你便要回房中哭哭啼啼半个时辰,现在在这里装贤惠扮大方给谁看呢?”
闻言,安亲王府的下人也跟着附和,“是是是,确是如此。”
“你们颠倒黑白!”张悦娇柔含泪反驳道:“我在祖父府上一向谨小甚微,从无张狂举动,没想到却被你们倒打一耙!”
“何来倒打一耙之说!”陆恩继续道,“明明就是你杀害了陆怜!”
眼见双方争执不下,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赵韵宁看的厌烦,甚至想打哈欠。安亲王府的理由实在是站不住脚,张悦又不是蠢的,怎么可能为了人心还有首饰去杀人?
“仵作来了。”是小桃的声音。
她清醒过来,吩咐道,“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