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韵宁下意识的勾住他的脖子,他的手臂孔武有力,抱着人时也是稳稳的。将鼻尖贴近他的胸口,便闻到了他衣袍上淡淡的沉木香,原本慌张的心情,竟意外的安定许多。
陆霁远将她他温柔的放在床上,又为她妥帖的盖上被子。
她定定地看着陆霁远。
陆霁远一怔,云淡风轻地开口:“你先休息一会,若有一秋的消息,我必会马上叫醒你。”
“那你呢?”她轻声道,“王爷今日也很辛苦吧。”
闻言,陆霁远忽然靠近,低沉道:“怎么,你是在邀请本王与你同睡吗?”
原本沉重的屋内,因为这句话变得旖旎多情。
她躺在床榻上的脸色微烫,小鹿般的双眼不知该看哪里。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霁远含着笑意,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眼神清明道:“逗你的。”
赵韵宁拨开他的手,正色道:“这玩笑并不好笑!”
说完
,便将脸转向里面。
陆霁远手顿了顿。
片刻后,他就扬唇,似笑非笑道:“看来你是真心邀请本王啊。”未等赵韵宁说话,陆霁远又凑近她耳边,低声道:“没想到宁侧妃还有如此热情的一面。”
赵韵宁气结,猛然转过身来,瞪着他。
明明自己就不是那个意思,这个人好没正经!
陆霁远迎着她含着怒气的眼神,慢悠悠道:“好了,你好好睡,本王就在此处等着,若有一秋的消息,我自会第一时间让你知晓。”
说罢,他为赵韵宁仔细捻好被角,便走到桌边去,拿起赵韵宁白日里看的书,继续看了起来。
赵韵宁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却最后什么都没说。
被陆霁远这么一打岔,她原先因为一秋失踪生出的内疚焦急消散了不少,眉宇之间舒展了许多。
虽是暮春时节,夜里的风依旧是冷,吹动门窗煞是吓人。
她裹在被褥中,只露
出一个脑袋,目光却不自觉地投向桌前的人。
昏黄的烛灯下,陆霁远在读书,这是她烂熟于心的记忆。
可,眼前的陆霁远,早已不是那个,能够陪着她与京中吃喝玩乐招猫逗狗的少年郎,而是胸中有沟壑、腹中有谋略的俊美青年。
明面上,他有自己的兵权;暗地里,他有自己的势力;
身边还有云焕这样的江湖高手相助,整日都在忙一些神神秘秘的事情。
让自己觉得有些陌生。
他是自从何日起变成这样的?在自己错过的岁月里,他是不是过得很辛苦?
思及此,赵韵宁的双眼含上一层薄薄的雾气。
他端正地坐着,身姿修长而挺拔,随手翻阅着书,却是十分认真的模样。
在昏黄的烛火下,认真的侧脸更显得英俊绝伦,多了几分温和,少了几分寒意。
她一时贪看住了,不知不觉,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桌上的油灯只剩
下了一点点,烛火微微晃动,马上就要熄灭的样子。
桌边的少年将手中的书合上,站起身来,走到床榻边上。
床榻之上,女子睡颜娇美安宁,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乌黑的秀发四散开在绣枕上,闭眼的时没有平日里的冷艳夺目,反而多了几分恬静怡然,显得整个人娴静温和。
她似乎才十七岁?还是二十岁?
她连自己的年龄都记不甚清,对京城中一应人物,该用什么手段去算计,却心中有数。
陆霁远含着笑意的目光有些复杂。
他从第一次见她,便觉得她很可疑,那时她不过是一个扬州青楼里的将要出阁的花魁,却敢缠着自己,让自己带她来京城。
入京之后,她表现出来的,就是与出身截然不同的矜贵。京中的人非富即贵,他们无论是用身份对她试压,或是用言语讥讽她,还是用诡计为她设套,她都能兵不血刃的化解开。
不卑不亢
,让人寻不到错处。
高门贵眷们,常常以她无礼贬低她。其实不过是,看着她通身气质展示出的书卷气,自惭形愧罢了。
而自己也再面对她时,常常浮现出似曾相识的感觉,若不是音颦容貌不甚相同,自己恐怕会误以为,她……她就是那个人。
但,这绝对不可能。
思及此,陆霁远重重摇摇头。
总之,种种迹象都说明了眼前这女子可疑,可墨羽去仔细查了多次,都查不出有什么破绽。
是她藏的太深,还是自己查得太少?
按理说,这样身怀谜题的人,是不该留在自己身边的。
可陆霁远也不知为何,竟一直留着她到现在,他不是优柔寡断之人,亦有常人没有的狠绝,但每每面对她的时候,心底那一份沉寂已久的耐心与温柔便会情不自禁涌出来。
明明知道眼前人,并非那个人,却也舍不得放开。
他俯身,在她光洁的额间,轻轻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