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呢?”
陆霁远顺着赵韵宁的目光看去,只见对面的席位中,宁岑贴在陆愉仪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虽不知对话的内容是什么,但也可以揣测到内容很是甜蜜,陆愉仪威仪的丹凤眼都笑成了月牙形。
“你在看宁岑?”陆霁远唇边浮现一个笑容,“其实有一事,本王一直很想知道,就是你中毒弥留之际,为何唯一心愿就是要宁岑的命?”
赵韵宁将目光收回,微微低头,解释道:“我记得初来京城时,王爷便同我说,十分恨宁岑,一心想要我帮助你铲除他,当时我身中剧毒,眼瞧着时日无多,不想辜负王爷的照顾,便有了这个心愿。”
她这个说法也是没有问题的,但没有问题不代表就是真的,陆霁远是经历过风浪之人,听过形形色色的假话,而刚刚那句无疑是最假的。
赵韵宁也知道陆霁远不会相信,以他的聪慧程度,若是能信这句胡诌,恐怕是脑子坏掉了。
但是真
话说出来未免吓人,而她也没有做好就此说出真话的准备。
或者说,她还没有现在没有资格再认回赵家女儿的身份,毕竟整个赵家的覆灭与她引狼入室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若非自己亲信宁岑,宁岑怎么会轻易接近父亲,而后顺顺当当地便伪造出一系列证据。
思及此,她沉重的抬起眼,恰巧对上宁岑的温热的目光。
真没想到,长公主就在旁边他还敢这么放肆,她心中滑过一阵恶心,面上只是轻轻一笑,移开双眼。
时间不紧不慢地过去,宴席开始了。
“皇上,皇后驾到!”
听见唱声,众臣起身礼拜,陆烨谦和冯皇后在一众人的目光下,缓缓往全场高位上走去,随后尊贵的落座。
紧随其后的是董贵人,不,现在应该叫她董贵妃了。
上一次年宴,便是她在众人面前告知陆烨谦,她已有身孕,如今已经显怀。看她一身华服,头上戴的钗环比皇后娘娘相差无几,语笑嫣然,面泛
红光。
看上去,她这些日子过得不错。
也不怪陆烨谦宠爱她,若她这一胎孩子生下来,便是陆烨谦登基后第一个孩子,受些宠爱是情理之中。
“众卿家平身吧。”陆烨谦笑道,“今日朕在此举办宴席,是为了给各位进京述职的武将,接风洗尘,君臣同乐,不必拘束。”
“谢陛下隆恩。”
赵韵宁不咸不淡的声音混在人群里,她当然知道,所谓“君臣同乐”不过是场面话,这样的场合可不是来“乐”的。
紧接着,她听见陆烨谦的声音又响起:“进京述职的武将们,多数在京中都有府邸,唯有幽州司马将军与云州牧将军在京城没有府邸,朕先前已经命兵部给你们安排到了住的地方,也不知,爱卿看过感觉如何?”
赵韵宁抬眼看,便见陆烨谦笑得一脸温和,仿佛是春日里闪着粼粼波光的河面,让人放下防备。
但赵韵宁知道,咱们这位天子的心,可不是潺潺流水,而是汹涌海面
。
“臣多谢陛下费心安排,臣一切都好。”司马将军拱手笑道。
赵韵宁心中了然,这也是一句场面话。
毕竟,陛下问你好不好,不过是客气询问,若你真的直言不好,那便是脑子不太好使了。
本以为这个环节,就这样不痛不痒的便过去了。
没想到,在司马将军邻座的牧若离却站起身来,谦和答道:“臣多谢陛下圣恩,陛下的安排自然是上上之选,原本微臣不该有所挑选,只是……”
牧若离说着,一脸为难,好似有些抹不开情面
众人纷纷惊讶,这位牧公子从前在京城寄养过几年,京中高门记性好的人大都还记得他的名号,知他最是爽快直接,哪怕是在先帝面前都毫无遮掩。可性子直接也要分清场合,如今这是要做什么?
陆烨谦眸光一闪,爽朗道:“爱卿有何事,直说无妨。”
“既然陛下要臣说,臣便说了。”得到陆烨谦的理解,牧若离的脸色终于松泛了些,他直愣愣
道:“陛下安排的住所很好,只是我在云州多年,习惯了布局明亮的院落,如今住着确实有些不快……”
这话一出,大家深吸一口气,皇帝不过是客气客气,牧若离怎么还蹬鼻子上脸了。
好事者们纷纷打量起陆烨谦的脸色,看看这位年轻英俊的君主会如何。
陆烨谦脸色未变,只是眼底的笑意收敛了些许,他道:“既是如此,那朕便派兵部之人,重新给牧将军安排住处。”
“不必麻烦!”牧若离抢答道,“臣瞧着宁尚书家对面的那处小宅子就极好,便命人安置了下来,我住那里即可!”
说完,他憨直天真的笑着,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他要住到宁岑家对面去,他是不是和宁岑之间有些什么猫腻,或者说,他是想给皇帝一个下马威?
还是,他本就无心,只是看上了那宅院。
一时之间,大家都不摸着头脑。
忽然,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陛下,臣女也不想住兵部安排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