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霁远道:“婆婆这些日子辛苦了,你上了年纪,本不该继续奔波,往后你便在我这庄园里住下,待我将京城的事情料理了,就派人来接你。”
陆霁远说话时,眼角含笑,极其温和,又极其认真。
是一个温柔的矜贵公子,与昨日夜间那杀意腾腾之人,截然不同。
那婆婆细看他的表情,又哭出来:“我桃婆婆都一把年纪了,住不了这么好的院子,本就是死囚之身,不好拖累王爷。如今,苟延残喘地活着,不过是期待再见王爷一面,将当初的事情一一说给王爷听啊!”
大概是说得急,桃婆婆竟咳嗽起来,整个人像风中的枯藤,仿佛下一秒便要坠落在风里。
“婆婆有什么想说的,说便了是了,不要着急。”陆霁远沉声道。
桃婆婆擦了擦眼泪,稍稍平复道:“我家老爷是被冤枉的,他没有谋反!是宁岑那黑心肠的,陷害
了我家老爷,仗着我家小姐信任他,伪造了老爷的笔迹私印,老爷是冤枉的!”
陆霁远示意手下端来一碗参汤,道:“婆婆你放心,我也相信老师不会谋反,我定会还老师一个清白。”
话音刚落,桃婆婆眼里闪过清晰的惊喜,她匆忙跪下道:“多谢王爷!有王爷这句话,我便是死,都能闭上眼了!”
“婆婆这是为何?”陆霁远温声道:“你从小便看着我长大,对我甚好,如何能跪我?”
桃婆婆被丫鬟扶起,坐在椅子上,她不停地擦着眼泪。
陆霁远轻轻叹了口气道:“婆婆放心,我承诺的事情一定会做到。此番,特地选婆婆来,是还有一事想问问婆婆。”
“王爷只管问!”桃婆婆连忙道,“你想知道什么,老身知道的一定会知无不言!”
陆霁远淡淡一笑,道:“本王想问问婆婆,有没有去过扬州?”
他虽是轻飘
飘的问,可眼底却实实在在的流露出紧张,不自觉眉心一动,眼神盯着桃婆婆,很期待着桃婆婆的回答。
鹰羽听见他这么问,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他们不就是在扬州遇见宁侧妃的吗?
难道,王爷特地叫云公子派人将桃婆婆找来,就是为了问这件事,难道主子是在怀疑什么。
“扬州?”桃婆婆手上动作一顿,低头思索起来,过了好一会,终于抬起头来,漆黑的眸子中闪烁几分异样,似是有些不解:“没去过。”
“当真?”陆霁远追问。
桃婆婆果断道:“确实没有去过,不知王爷为何会有此问?”
“没事。”陆霁远勾唇一笑。
鹰羽悄悄着陆霁远的脸色,果然,陆霁远听见桃婆婆说没有后,面色的神色缓和了些,不若方才那般紧张。
作为一个贴心的属下,自然是要懂得主子的心思,鹰羽立刻道:“那婆婆有没有教
过别人,跳赵小姐为王爷做得那支舞?”
“自然是没有。”桃婆婆想都不想就道:“那舞是小姐亲自编排的,连老身也不会。而且她只舞过那一次,这世上除了她,决计没有第二人会。”
看得出桃婆婆这话说得颇得陆霁远心意,陆霁远英俊冷清的表情越发柔和,似是想到什么,眸中飞快闪过一丝笑意,衬得那本就俊朗无双的容颜更加英姿夺目。
鹰羽默默移开目光,心里嘀咕着,回去一定要将这件事告诉墨羽。
陆霁远一笑:“婆婆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就安心在这里住下,这里的人你皆可信赖,早日养好精神我便会命人带你入京。”
感念陆霁远一片好心,桃婆婆也没有继续推脱,便感激道:“多谢王爷。”
……
宁府上。
宁岑狠狠摔碎了面前的紫青琉璃茶盏,碎片洒了一地,暗香闻声过来查看,便看见宁岑脸上的
温和俊美当然无存,而是深入骨髓的愤怒。
“怎么回事?白棋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还没有找到?”他似乎发了狂,摔了茶盏还不够,又拿起手边的砚台猛地一摔,“啪”地一声,砚台碎成两半。
低下回话的人大气也不敢出,只缓缓道:“回大人,听说白棋消失前,见的最后一个人便是桂嬷嬷,如今桂嬷嬷死了,属下等真不知道该去何处找白棋的下落。”
对于这个解释,宁岑十分不屑,他一把抓起回话之人,恶狠狠道:“不知?那我养你有何用?快给我继续去找!若找不到你也不必回来了!”
宁岑此刻心慌无比,这些年白棋一直跟着他,知道他不少秘密,若是白棋被抓了,岂不是等于将他扒光丢在人前?
他如今距离成了权臣只差最后一步,不能出任何岔子!
暗香听到这话,转身便走了。
嘴角划过一丝得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