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元八十六年,天降大旱。
“六子啊,六子,你跟了我三四年了,怎么还没想明白呢?一旦是乞丐,一辈子是乞丐,这世道不允许咱们翻身的。”
破庙中,一名老乞丐一边咀嚼着某种不知名的草药,一边感慨地说道。
他将咀嚼成糊状的草药混合着唾液和手掌上的泥垢,涂抹在面前受伤的瘦小乞丐身上。
“行了,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天意了。”
老乞丐说完,转身蜷缩在破庙的角落,半眯着眼睛休息。
最近乞讨越来越难,唯有如此才能节省些许体力。
“好疼啊!”许六缓缓睁开眼睛,感觉到肋骨和后背处处疼痛,只能略微翻身减轻痛楚。
听到许六的动静,老乞丐睁开半眯的眼睛,急忙走到他身边。
“六子,六子,你命真大。”老乞丐感慨地说道。
许六被这呼喊声刺激到,脑袋突然剧痛,一股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乾元王朝,朔州,盘石县……许六逐渐明白过来,他竟然穿越了。
盘石县是乾元王朝下的一个小县城,原身便是这里的居民。
可怜他自小父母双亡,由爷爷抚养长大。
然而不到十岁,爷爷也去世了,许六只能在县城里跟着面前的老乞丐乞讨为生。
许六慢慢恢复了意识,感受着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身体,心中五味杂陈。
“虽然开局挺惨,但好歹还算年轻,身体还算健康,一切还有机会。”
许六倒也是心态好,在心中安慰自己,接着他对面前的老乞丐说道。
“老范,这是啥时候了?”
老乞丐通过头顶的破洞看看天色,太阳已经落下了山头。
“估摸着已经戊时了,再过一会,那群狗娘养的又要来搜刮我们了。”
范乞丐一边说着一边生气的往地上唾了一口唾沫。
有一句话说的好,‘不刮穷鬼的钱你刮谁的’
在这盘石县,即便是乞丐,每个月也要交足足一百文的份子钱,要是不交,哪怕是乞丐他们都让你当不成。
“六子,你身上还有份子钱没有?”
范乞丐关心的问。
许六在自己身上摸了摸,只摸出来两个铜板。
“没有了,只剩这一点了。”
“唉,”范乞丐叹了一口气,开始从口袋里面摸索起来。
范乞丐摸索了半天,才从口袋里面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串钱来,放到许六手中,“拿着吧,这次不要给别人骗去了。”
许六看着自己手中的一串钱,不多不少,正好一百文。
“老范,谢谢你。”
“咦,我发现你小子倒是不一样了。”听到许六感谢的话,老范有些惊异。
“可能是挨了一顿打,脑子开窍了吧。”
许六简单的糊弄过去。
“开窍好呀,待会他们来收钱,你就什么话也不要说,跟着我做就行了。”
老范话还没说完,破庙的门‘砰’的一声就被踹开了。
从门口进来三个穿着乞丐服的成年汉子。
“范乞丐,许崽子,这个月的份子钱准备好了没有?”三个汉子手里面各自捏着一根短棍。
“程大爷,早就准备好了。”范乞丐将一串铜板聚在手心,许六也有模有样的将铜板拿出来。
“不错,收了这么多的份子钱,你们两个算是最老实的,也省的我们再出手了。”
中间的短棍汉子将两串钱收在手中,接着说道:“对了,上面说了,以后的份子钱一个月收两次,月中一次,月末一次。”
“程大爷,这不合规矩。”老范不由自主的开口。
一个月两百文,这可是要了他的命,做乞丐哪里有这么多的收入。
“规矩?”左侧的短棍汉子似是无意的抬起了手中的短棍,“我看你这老东西怕是活够了。”
汉子手中的短棍突然加速,带着呼啸之声径直朝着范乞丐脑袋打去。
这一棍下去,范乞丐不死也残。
“小心。”
许六惊呼一声,连忙朝着范乞丐推去。
被许六这么一推,范乞丐朝着一旁倒去,好险的躲过了这一棍。
棍子去势未减,直接打在破庙的柱子上,这一根石柱居然被打的碎石飞溅。
许六在旁边盯着被短棍打出豁口的石柱,神情一震。
“小乞丐你居然还敢帮着躲,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左侧汉子将目光移到许六身上,短棍直接朝着许六打了过来。
但短棍还没挥舞出去,却被右侧的汉子拉住了,在耳旁嘀咕一声。
“老三说的对,要是你们死了,份子钱就少了,以后你们两个,一月两次,一次一百五十文,下个月要是交不上,别怪我下狠手。”
说完后,中间的汉子轻瞥了许六一眼,似乎在疑惑为什么许六还活着,不过很快便收回了目光。
三人径直朝着庙外走去。
范乞丐再也不敢反驳,只能看着三人走去,好半会才缓过神来,走到许六旁边。
“六子,六子,你没事吧?”
范乞丐关心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