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过后,陆知薇盯着那幅壁画,神色盎然,并未有丝毫伤心之意。
身后的管家擦掉眼泪:“陆小姐,不一起哭一个吗?好歹格雷森先生是您的恩师。”
陆知薇抱着手臂,勾唇一笑:“哭不出来,根本哭不出来。”
“……”管家沉默了。
陡然,陆知薇突然转身,把管家脸上的假皮撕拉一下,扯了下来。
一张满是沟壑但依旧容光焕发的脸出现在陆知薇面前。
眼前这位,才是真正的格雷森,她的师父。
陆知薇下手很重,老人家疼的嗷嗷大叫:“你这丫头,能不能下手轻点,我的画容术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你是怎么发现的?”
陆知薇抿唇一笑,走向沙发处。
把那个还有余温的茶杯举起来:“我进别墅之前,你还在这茶几上喝茶,杯子里还冒着热气,应该是在沙发处等候我多时,管家到机场接我,不可能在客厅用过热茶,管家收拾完我的行李就不见了,站在我身后的人,是早已画好跟管家一模一样脸的你。
你诱导我看向墙壁的遗照,让我以为你死了,又让我看壁画,实际上是在炫耀这你三年最得意的力作,想让我夸夸你的绘画技术是否又有精进。你说,我说的对吗?”
陆知薇娓娓道来。
分析的头头是道。
除了犀利的眼光,她还有冷静睿智的案件侦破能力。
这些都得益于格雷森对陆知薇的谆谆教导。
“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格雷森把脸上的假体都清楚干净,坐回沙发上继续喝茶。
为了做到足够逼真,他将自己的双手都戴上了假皮手套。
管家比他年轻二十岁,他的手背皮肤更老一些。
没想到,他把自己画的滴水不漏,还是被这小丫头侦破了。
“其实我并不是从您的脸看出破绽的,就是凭感觉,对您性格的了解。换做管家叔叔,是不会又让我看遗照又让我看壁画的,您还是按捺不住性子,操之过急了。”
陆知薇为了安抚好师父,亲手给她奉茶。
老爷子这会才被哄好了。
“行了行了,你个马后炮,说吧,这次来想找我帮什么忙,我才不信你是因为想我才来见我,你在国内混的有多好,我略有耳闻。”老爷子恢复了一脸正经,给陆知薇泡了一杯茶。
他虽身居国外,但对茶却颇为喜欢。
“我是来找您算账的。”陆知薇开门见山。
老爷子端着的茶陡然一颤,溢出些许。
他把茶水放下:“算哪门子账?”
“您说了此生只收我一个关门弟子,可您食言了。”
“我是只收了你一个关门弟子啊,我还收了别的,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出门被车撞,喝水噎死,被画笔戳死……绝不可能寿终正寝。”
老爷子这一誓发的够狠。
陆知薇忙让老爷子停下了:“好好好,我相信您了。但我在国内发现了一个人,用了您的独创绝学黄金构图法。”
“怎么可能?这天底下,我只教过你一个人。”
“那这方法怎么泄露出去的,我的画容术并未暴露过这个构图法。”
“我知道了。”老爷子陡然从座位上起身,背着手往外走。
老爷子走的很快,陆知薇立马快步跟上。
让管家备了车,去了另外一处庄园。
这处庄园比格雷森的破败很多,到处杂草丛生。
来到藤蔓爬满围墙的铁门外,看到上了锁,格雷森看向陆知薇:“你年轻,你来踹门。”
他从小就教陆知薇要保护手,所以陆知薇跟着格雷森练就了威猛无比的脚力。
“踹不了。”陆知薇为难道。
“怎么?回国几年就变娇贵了?”
“不是,师父,我现在不太方便。”陆知薇还没打算和老爷子说自己回国结了个婚怀了孕的事。
她从耳朵上把耳钉取下来,拿起锈迹斑斑的铁索,把耳钉针刺进锁孔,转了几圈。
咔哒——
门开了。
“这是谁家?我们私闯好吗?”
“我来探亲的,不算私闯,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有个弟弟,跟我一样痴迷画画,有回他找我喝酒,非要跟我比试,我一不小心在他面前展露了一手黄金构图法,怪我自己当时得意忘形了。”老爷子背着手往里走。
陆知薇快速跟上。
用同样的方式进入大门。
房子里到处都是灰尘,没有丝毫居住过的痕迹。
好像有好几年没住人了。
“奇怪,人呢,不会死了吧?”格雷森领着陆知薇往里走。
楼上楼下找寻了一番,没有找到人的踪迹,几乎一无所获。
“师父,您弟弟也有收过徒弟吗?”
“他这人生性—浪—荡,徒弟倒是没有收过,伴侣倒是挺多。而且喜欢年轻的,且不分国籍。”
“他失踪了,您为什么不报警?”
“报什么警?跟他交情又不深。”格雷森转身走出大厅。
回到自家庄园。
老爷子往长椅上一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