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红萍,也就是曾经的胡桂花,心里火热,眼眶也忍不住红了。 “好,那我明天就给她们打电话,叫她们回来上学。” “干啥明天打呢,现在才不到八点,咱们现在就打,叫她们回来。”陈小英斩钉截铁地说:“才十八岁的小姑娘,又没有文化,在外头能干什么工作呢,不都是苦活累活?早一天让她们回来,能少受一天的苦。” 陈红萍觉得亲妈说的有道理,说出自己记得滚瓜烂熟的电话号码。 这是闺女们厂子宿舍楼里的唯一的一个电话,谁家有事就打这个电话,那看门的大婶儿在楼底下吆喝,谁谁的电话,她们就会跑下来接电话。 胡晓莹和胡晓燕姐妹两个,刚洗了脸,在简陋的宿舍里跟工友们聊天,忽然听宿管大婶儿喊她们接电话,两人心里没啥波动的。 唯一关心她们,能给她们打电话的,除了亲妈胡桂花,就只有那个瞎眼的姥姥了,亲妈会关心她们干活累不累,累了就歇歇,别伤了身体,要是干不成,就回去种地,虽然苦点累点,但是不用被人欺负。 陈红萍,也就是胡桂花,宁愿女儿们挣不到啥钱,也害怕她们在厂子里被人骗了,或者给人欺负了。 钱六妮呢,张嘴就是家里穷,她胳膊疼,腿疼,腰疼,脑仁疼,那个傻子舅舅胡小福,头疼、拉肚子,睡不好,想吃肉等等,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再打一点钱。 妹妹胡晓燕气呼呼地说:“希望是妈的电话,不是那个老婆子的。” 因为厌恶贪得无厌的姥姥钱六妮,胡晓燕在外连一声姥姥都不想叫。 “先接电话看看咋回事吧。”胡晓莹只比胡晓燕大一个小时,但是比妹妹稳重许多。 等到了宿管的窗口,胡晓莹接了电话,等听清楚里头说的是啥,她整个人都愣了。 “妈,你说啥?” 她震惊的眼睛都瞪大了。 胡晓燕赶忙问:“姐,姐,妈说了啥啊?”她急的把耳朵贴到听筒上,她也听到了她妈在那头说的话。 陈红萍在电话那头高兴地说着:“你们明天就收拾东西回来,你们亲姥姥说了,要供你们上学。” 胡晓莹有些懵,胡晓燕也愣了。 孪生姐妹俩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胡晓莹才对电话里说道:“妈,啥亲姥姥的,我们怎么都听不懂?” 等电话那头,陈红萍把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之后,姐妹俩更是觉得像看电影似的。 等挂了电话,胡晓燕忍不住心里忐忑:“大姐,咱还回去吗?再过半个月就发上个月的工钱了。” 她们这个厂子,每个月25号发上个月的工资,等于是压一个月的,现在就走,上个月和这个月的工资都不会给你发,等于亏一个多月的。 胡晓莹也有些舍不得。 但是,电话里她妈太高兴了,她说亲姥姥家里是开小饭馆的,愿意供她们这两个外孙女上学,她现在不叫胡桂花了,她随了姥姥的姓,她本来的名字叫红萍,她现在就陈红萍。 她已经跟胡家庄的人断绝关系了。 这一个个的信息,惊得她都说不出话来:“我不知道妈是不是叫人给骗了。” 小姐妹两个出外打工一年多,中间遇到过各种事,比如租的房子,房东老头对她们图谋不轨,比如走在街上,被人抢过包,比如在饭店端盘子,老板扣工资扣的厉害,她们不干了,却不给她们发工资。 比如找个有点技术的工作,去跟人家当学徒,那老板张嘴就让她们先交几十块钱的押金,然后不管吃住,三个月以后才发工资,等等。 尤其是,最开始的时候,她们差点被一个看起来非常善良的大婶,给骗到洗头房里去,幸好她俩坐在那里等老板来看的时候,发现女人穿的暴露,来的男人都动手动脚的不正经,才发现不对劲,赶紧跑了的。 经历过太多,两个人才渐渐长了心眼儿。 她们妈这个事儿,相当于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又是给房子,又是挪户口,又是供她们上学的,但是妈又这么穷,背后拖着两个有病的累赘,骗她的人图啥呢? 上楼梯的时候,胡晓莹轻声告诉胡晓燕:“最近那个黄毛不是经常缠着我们耍流氓吗,这人在外头认了一群小混混当大哥的,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干脆回家去。” 胡晓燕舍不得这一个多月的工资,但是姐姐说了,回家去。 出来一年多,过年的时候都没有回去,她也想她妈了:“好,那咱回家去。” 姐妹俩长了心眼儿,第二天,宿舍里的东西也没咋动,就跑了。 一气跑到火车站,买到票了,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