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玉竹现在是真信自家弟弟有癫症了。
“博文,这件事你就别想了,先不说在马场上闹出那么一桩事来,如今你这般……顾青鸢是不可能同意的。”
别说顾青鸢,换作哪家都不会同意这桩婚事。
黄家无财无权,博文如今又残了双腿,人家把女儿嫁过来干嘛呀!
为了行善积德吗?
“博文,你安心养伤,姐姐帮你寻个家世清白的良家女,不会让你孤单的。”买个贫民家的女儿倒不难,反正这年头卖女儿卖媳妇儿多的是。
“我娶她们有什么用?根本一点忙都帮不上!”黄博文振振有词,“我虽然瘫了,但还可以将希望放在我儿子身上。只要娶个家世好的,她势必会全力扶持我儿子,到时候黄家仍旧有兴盛的机会!”
黄玉竹还想说什么,黄夫人一拍大腿,满目欣赏的道:“还是博文聪明,正说在点子上!”
黄玉竹:“?”
原来弟弟的癫症是随根了。
黄夫人理直气壮的对黄玉竹道:“之前你不是说有办法让博文娶到那顾青鸢吗,这事就交给你办了。咱们也不是那不讲理的人家,嫁妆嘛可以少拿一些,有个六十四抬就够了。”
“娘,这事不可能成啊……”
黄夫人脸子一撂,颇为嫌弃的戳着她脑袋道:“你胸脯那几两肉是白长的啊,你办不成就去找许驸马,要不就找姑爷帮你!这事要办不成,你就别再回来了!”
黄玉竹无故被骂了一通,心情沮丧到了极点。
刚回到伯府便见两个妯娌在园中说笑,抬头看见她两人才止了声,一想便是又在说她坏话。
以前黄玉竹对两人压根不放在眼里,可如今她当众出丑,气势不免矮了一头。
刘氏一看见她便扬声笑问道:“三弟妹回来了啊!黄公子的伤势怎么样了,不会影响科举娶亲吧?长宁乡君怕是不成了,可相看好其他的县主郡主了?”
刘氏毫不遮掩的取笑黄玉竹,郑氏闻言淡笑不语。
黄玉竹面色一热,不愿与两人纷争抬身便走。
郑氏忽然唤住她,似不经意间随口问了句,“三弟妹,你与许驸马可曾相识?”
“你别在那胡说!你有什么证据?再乱嚼舌根,我就去告诉婆母!”黄玉竹一听郑氏提及许青当即变了脸色,色厉内荏的道:“别以为我家出了点事儿,你们就可以过来欺我,我可不是软柿子任由你们拿捏!”
看着黄玉竹气咻咻的背影,刘氏撇撇嘴,“大嫂,黄玉竹这反应也太大了些,说一句就急了。”
“是啊。”郑氏若有所思。
京城说大也不大,权贵之间相识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黄玉竹这般倒更像是做贼心虚。
黄玉竹心里乱糟糟的,她的夫君魏东源见她心情不好,温声关切询问道:“玉竹,你怎么了,可是博文的病情不乐观?”
魏东源脸色泛着病态的白,却仍旧耐心的安抚着自己的妻子,“你别忧愁,博文是你的弟弟便等同于我的亲弟弟,我活着一日便不会让他受苦。”
黄玉竹闻言倒没多少动容,她在花季年华嫁给他一个病秧子,他对自己好是应该的。
“我是在为博文的终身大事发愁,他年纪这般轻,总不能一人孤独终老吧!”
魏东源倒是与黄玉竹一个想法,“可以给博文买一个良家子照顾他。”
“可博文还是喜欢长宁乡君,非她不娶,你帮我想想办法好不好?”
“这……”魏东源面露难色,这不是白日做梦吗?
黄玉竹见他犹豫顿时不乐意,“我就知道你说那些都是诓我的,什么拿博文当亲弟弟,你根本就没上心!我就只有这一个弟弟,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那我也不活了!”
听黄玉竹要寻死觅活,魏东源顿时乱了分寸,忙道:“玉竹,你别哭呀,我帮你想办法!”
他想了想,开口道:“母亲与永平侯府的二夫人是好友,二夫人又与长宁乡君渊源颇深,我让母亲请她当说客。我这就去,你别急啊!”
待魏东源离开,黄玉竹才慢条斯理的擦干了脸上的泪。
还算这个病秧子有点用处!
……
顾青鸢最近时不时便去客栈逛逛,每次那乔掌柜都像防贼一样提防着她。
顾青鸢只恍若不知,到了客栈便点上一壶茶,慢悠悠的翻阅账册。
即便她还没大刀阔斧动什么,客栈每日的收益便已呈上涨趋势,可见之前都是被某人中饱私囊了。
这日顾青鸢又来了客栈,照例坐在正对门口的桌子看账册。
她虽面覆纱巾,但周身的气度是掩饰不住的,引得门外不少人经过驻足,甚至有人一上午便在门口路过了六七次。
兜里有些银钱便进店点几个小菜,但也只敢限于此,毕竟她身后还站着两个冷面门神。
但凡哪个人眼神炙热一些,便会被白霜和莫云勋用锋利的眼神盯回去。
忽然门外大步迈进来一人,是个身穿深灰长衫的中年人,衣裳洗的有些泛白但很干净,看着便像个读书人。
他甚至连一眼都没看顾青鸢,直接走向乔掌柜,“许驸马在吗?我有事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