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霆眸光一闪。
本来他确实打算给周棉一点小小教训,作为她欺负桐桐的代价。
可是见到真人后,他却改了主意。
那双遗传自他母亲的狐狸眼,让他心生不忍,要知道,即使他有十来个孩子,也只有两个孩子遗传了他这双眼睛。
而她对一个孤女的拳拳爱意,又让他想起母亲还在世的时候,跟他唯一妹妹谢芝在一起的场景。
这些年来,他心肠越发冷硬,已经很少能再想起那些逝去的亲人。
“没看到还有个小女娃吗?这狼万一真把小孩子咬死,那事儿可就大了!”
“啊?”阿力挠挠头,他家爷什么时候心软到会在意一个小孩子的死活?
不过看谢玉霆紧抿的唇角,他识相地没再问下去。
“走!去找葛老。”谢玉霆转身下山。
阿力赶紧跟上。
回到牛棚,葛元涛正在打扫牛棚。
这已经是王大山看他上了年纪的份上,安排的最轻省的活路。
站在葛元涛身前,谢玉霆下了命令,“阿力,你帮葛老把活儿做了!”
葛元涛紧握手里的笤帚,“你不必多说,我是不会跟你走!”
谢玉霆紧蹙眉头,“您这日子都过成这样了,又何必跟自己的亲女儿较劲!”
“当年,她执意抛下我跟家里的一切跟那个男人私奔起,我们就已经没有关系了!”
谢玉霆嘲讽一笑,“她若是不走,跟你看中的那小子在一起继承你的衣钵。那你现在该恨他们一起背叛你。”
葛元涛双手越发用力,手里的笤帚差点变了形,“没错,我识人不清,尽养白眼狼!还把我接到香江做什么?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吗!”
谢玉霆有些无语,“葛老,你怎么能这么想你的亲女儿?要不是知道你过得不好,她夜不能寐,我何必冒险来找你!”
“不用她好心!”葛元涛深吸一口气,“父女关系已断!我老头子什么苦难都挺过来了,不用靠她!”
谢玉霆快气笑了,哪有亲爹这么恶意揣度自己女儿的。
诚然,他那拜把子兄弟骗走了人家姑娘确实可恨,可这么多年过去,那点恨意能抵过父女亲情吗?
可这老头偏偏是他兄弟岳父,不能直接打晕拖走。
他耐着性子劝,“葛老,在这里根本就没人关心你!你要跟我回去,我可以跟你保证,弟妹一家都拿您当太上皇供着!对了,你已经有四个外孙了!其中一个跟逝去的葛老夫人长得简直一模一样……”
纵使他换着花样的劝,葛元涛却始终无动于衷。
他仍是那一句话,断绝关系后,就生死不相干!
谢玉霆这些年哪曾耐着性子劝过哄过谁,见老头油盐不进,也渐渐失去了耐心。
深吸一口气,要动手直接把人打晕前,他出了牛棚消气。
在香江弟妹就担忧葛老头性格执拗,只要认定的事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可笑他那时还以为这人经过那些磨难会改一改那性子。
最困难的是找到他的位置而不是劝他离开。
现在看来,要劝他离开要花不少功夫。
这次回来,并没有做太多的准备,若是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那与京市那边的合作……
他并没有烦恼多久,很快在周棉身上看到了希望。
当晚,周棉带着做好的冷吃兔肉来找葛元涛。
兔肉入味,越嚼越香,里面不知加了哪种菌子,又香又弹牙,不输兔肉,而周棉考虑到葛元涛的年纪,并没有做得太辣。
即使是谢玉霆这样挑剔的人,也吃得停不下筷子。
周棉见葛元涛没吃多少,便压低声音道:“吃了我的兔肉,我能少请一顿吧?”
谢玉霆猛地停下筷子,“就这么一道凉菜就算一顿?你这也太小气?”
“小气?”周棉冷笑,“我特意给老头带的菜,你差点吃完,你还怪我小气!”
谢玉霆却丝毫不脸红,“非也非也,葛老年纪大了,长期吃宵夜不好!但你带来的东西,他又不好拒绝,只能我帮他解决!”
周棉看向葛元涛,“老头,你当真不想吃?”
葛元涛心里有事,只说自己胃口不好。
周棉左手试了试他额间温度,右手不由分手给他把脉。
葛元涛顿时有些无奈,却也没收回手,“就你那三脚猫功夫,能诊出问题才怪了!”
周棉也不恼,“还不是怪你这教人手艺的教得太慢!”
葛元涛佯怒,“自己没那天分怪我教不好,脸呢?”
周棉故意学他把脉后的正经表情,“嗯,看来是心情不好!老头,我就勉为其难给你当听众,让你有个倾诉对象。”
葛元涛眉宇间的烦恼消失,却小声怒骂,“去去去!少来忽悠我,都嫁人了还没个正行!”
周棉却并不听他的,“老头,你这是讳疾忌医!来来来,跟我说说嘛……”
看着这一老一少如此生动的相处模式,谢玉霆震惊过后,又隐晦地有一丝羡慕。
他那么多孩子,没有亲自教养过,看到他要么就是恭敬,要么,就是害怕,还从来没人敢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