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悄悄的,看着像松田伊夏已经睡熟了。
工藤新一在门口徘徊半天,感觉看样子是没事,一抬头却发现问题:刚才卧室那扇窗户是紧闭的,现在却打开了。
那家伙根本没睡!
他干脆敲响房门,等了好半天才有人打开。
松田伊夏套着件有些宽大的连帽衫,杵在门里看他。终年苍白的脸色此时像点燃了一样,红晕从脸颊一路烧到耳朵。
站在门口的工藤新一被一把拽进去,接触那刻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也太烫了!
“你这是烧到多少度了?”工藤新一吓了一跳,下意识躲避后立刻探手去摸对方额头。
没摸到,被躲开了。
“没到40。”还能苟。松田伊夏得过且过,不理解对方的着急,回客厅时顺便还把放在玄关里的购物袋拎走了。
工藤新一急得在房间里踱步,他真怕对方再烧下去烧成笨蛋,脑子里一时间想的是本来他国语就一塌糊涂,考得好全靠脑子聪明其他科拉分,烧傻了那还得了!
他就这么看着对方就着冷水吃了药——购物袋里的,最近流感实在严重,于是原本应该装满零食的袋子里多出几盒特效药来。
刚好能用上。
一直等把能缓解的事情都做完,工藤新一才松了口气,他坐在沙发上,终于想起来问刚才走的人是谁。
“我哥。”只几秒的停顿,没什么情绪。
“你不是没睡,我看他还给你发短信了。”工藤新一从对方手上接过一瓶水,这才发现这里根本没有饮水机,不如说一楼连生活气息都没有,好像没有人住一样。
“为什么不干脆让他留着,万一晚上又烧起来……”
松田伊夏没回应。
他慢吞吞把吃的东西一股脑扔进储物柜里,又把装着生活费的信封塞进连帽衫口袋,然后打了个哈欠:“明天我也不去学校了。”
手动下达逐客令。
得,完全白跑一趟。
唯一的收获就是知道对方暂时没在家里昏迷,又得到了一瓶新开封的矿泉水。
工藤新一已经习惯了对方这种在日本看来十分缺乏礼节的性格,他摆摆手:“没事就行,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
“不用来。”松田伊夏一点没客气,“你来我还得招待。”
在心里默念了三遍这是病人,工藤新一才脚步不变地走到门口。
到庭院外面,他朝着站在玄关里没出来的少年挥手。
室内就亮着一盏灯,照不尽夜晚无边的暗。
松田伊夏身上那件衣服有点过于宽大,也是在这时工藤新一才忽然注意到这些细节。
很宽松、看上去洗过很多次,因为难洗的一些污渍位置略微泛白、款式有些旧了。
好像是别人的。
寒风冷厉。少年轻微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合拢身上因为过于宽大根本不能遮风的连帽衫。
但神色却在收拢这件衣服时莫名一松。
从远处看去,近乎是柔和的。
工藤新一收回视线,离开了。之后那件连帽衫他再也没见对方穿过。
他很难从松田伊夏脸上看见柔和的表情,好像对方说话动作时只有带着锐利的肆意,垂下眼角后又只剩下挥之不去的阴郁一样。
全然没有中间值。
一直是这样,整个人就像是一张老旧报纸上剪下来的黑白贴画,冷淡而无光。
想到这里,江户川柯南忽然想起来,自己上次看见那种鲜亮的神情是什么时候了。
爆炸案发生的半个月后。
他终于在老宅前面逮住了半个多月不见身影的少年,对方早出晚归不知道多久,戴着兜帽,被他拉住时帽子滑落下来,又露出那双异色的眼睛。
也烫。
不是那晚他伸手抓住发高烧的家伙,被体温烫到的那种感觉。
是另一种层次上的,他好像整个人被对方的眼睛灼烧了,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却泛起轻微的痛意。
不灭的一簇火亮在少年眼睛里,好似一盏纸做的花灯终于有了烛心。
这点烫意和亮度让他不再像是一个黑白的剪影、一个无声的空壳。
但是当时工藤新一依旧没来由的感觉危险。
好像这把火会无知无觉的烧起来。
不知疲惫地灼烧松田伊夏的灵魂,直到一切只剩下灰烬。
江户川柯南缓慢闭上眼睛。
因为这个想法,胸膛里腾起另一种难言的感情。
有噪音从远方传来,因为隔得太遥远,又被稀释成比蚊虫声大不了多少的震动。
男孩站起来,朝着远处看去。
下一秒,他瞳孔轻微地收缩。方才在领域中的遭遇让他尚且能看见那些世界里无处不在的咒力。
此时,自米花商业中心的位置,一直绵延到杯户。
一道巨大的黑幕正缓缓落下,像是一个碗被倒扣在中间。
天空一声雷鸣。
——***“要下雨了。”
夜空乌云密布,潮湿从摩天轮的轿厢外透进来,满鼻都是雨前苔藓的湿气。
松田阵平微不可闻地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