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群臣入宫宴饮,张尚书已经罢官,自然没有入宫,张青竹陪着妻儿在家,就听到下人通报,张尚书来了。
这让张青竹有些疑惑,但张青竹还是迎了出去。张尚书轻车简从,竟然只穿着素袍,带了个小厮站在那里。
“父亲。”张青竹上前行礼,张尚书看着他:“我今儿特地过来看看你,说起来,你们搬进这宅子,也有好几个月了。”
“快半年了。”张青竹回答着就请张尚书往正厅去,婉宁带着孩子们等在正厅,见到张尚书进来,婉宁带着孩子们行礼下去。
“祖父,祖母怎么没有来?”希声行完礼后就抬头询问张尚书,张尚书被问住了,接着张尚书就道:“你祖母在家中有事呢。”
希声是个乖孩子,既然祖父说祖母有事,那希声也就乖乖点头:“那等祖父回家,就要和祖母说,我很想祖母。”
“好。”这样童稚的言语,张尚书原先并没有在意过,但这会儿,张尚书却如闻天音,甚至想要多停留一会儿。
只可惜,张青竹并不打算让张尚书含饴弄孙,很快张青竹就请张尚书去往书房。
“你我父子,竟然如此生分了。”当坐进书房的时候,张尚书感慨地说着。张青竹给张尚书倒茶,听到这话,张青竹的手略抖了抖,接着张青竹就笑了:“父亲,一面镜子破了,总是不能复原的。”
“你在责怪我。”张尚书接过茶,喝了一口就说,张青竹摇头:“您是儿子的父亲,儿子怎敢责怪您。”
这话,明明白白地,还是在责怪了,张尚书迟疑了许久才道:“原先,我想得,并没有,”这句话断断续续地说了好几次,但张尚书没有说完。
“父亲也没有想过兄弟阋墙,父亲以为,再怎么样,您是我们的亲生父亲,您能掌握住,掌握住二弟在想什么,您还认为,您能带着我们兄弟二人,让张家更上一层楼。”张青竹的话让张尚书哑口无言,他只能一口接一口地喝着杯中的茶。
而张青竹接过张尚书手中的空杯子,给他倒上了茶,张尚书接茶杯的时候,握住了儿子的手指:“我晓得,我曾经对不起你,但你二弟,你二弟,他,他也是受人牵连。”
“父亲,二弟若心中没有那个念头,又怎会被人牵连,况且,二弟在我摔断腿之后做的事,父亲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张青竹原本是不想质问的,但现在张尚书已经来了,那张青竹也就缓缓地,把这些话说出。
张青竹语气平静,张尚书抬头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张尚书才狼狈地道:“是,他做的事情,我知道一些,可我想着,你们总是兄弟,他不会要了你的命。”
“您做官多年,应该晓得,有些时候,许多事情,比命还要紧。”张青竹不留情地说着,张尚书的双肩垮了下去,接着张尚书长叹一声:“你们是兄弟。”
“父亲怎么会晓得,我这一回,不会救他?”张青竹反问,张尚书看着张青竹,想从张青竹脸上看出点什么,但张青竹面上神色还是那样平静,甚至,连一点点微小的愤怒都看不出来。
“那你,如何救?”张尚书的话让张青竹笑了:“保住他的命。”
只是保住他的命,别的呢?张尚书想要得到更多的答案,但张青竹没有说话了,张尚书十分艰难地问了句:“那我呢?”
“您是我的父亲。”张青竹只是这样回答,接着张青竹笑了,这笑,自从张青竹摔伤之后,张尚书就再也没从他脸上看到过这样舒心的笑,接着,张尚书看到张青竹笑容之中,带着嘲讽。
“天子怎能让他的纯臣,有个位高权重的父亲。”这一句,彻底击垮了张尚书,他看着面前的儿子,双唇蠕动却说不出话来。
“您回乡去吧。”张青竹已经指出了路。张尚书笑了笑:“回乡?你还有个小妹妹没有定亲。”
“父亲想说的是,您和母亲几近反目,回乡之后,又没有了京城之中的旧友,您担心日子不好过。”张青竹一针见血,张尚书的脸不由微微地红了,接着张尚书就道:“我和你的母亲,虽不是少年夫妻,也成亲二十几年,我从没想过,到了今日,她竟然不把我放在心上。”
“父亲已经得到足够多了,回乡之后,也有人服侍,衣食无忧,只要愿意,还能去家乡的书院讲学。况且,那两个孩子也会跟着你们一起回乡,含饴弄孙,归隐林下。”
但是,不甘心啊!张尚书今日来寻张青竹,有两个目的,一,是想问问自己有没有机会官复原职,二来呢,是想修补和长子的关系。
但这两个目的都没达到,反而让儿子揭穿了一直蒙在那里的遮羞布,自己和妻子,已经没有什么话可说了,而儿子给自己指出来的路,是回到家乡,好好地教养那两个孩子。
“二弟的孩子,也是两个儿子,父亲养他们,可不能像当初养我和二弟。”张青竹的话让张尚书看着他:“你一直在怪我。”
“不,我是悔恨,悔恨我和二弟之间,怎么会走到这一步,若我早一些发现。”张青竹的声音带上几分痛苦,早一些发现又如何呢?那时候,张玉竹像得到一个难得的机会,发誓要把自己踩在脚底,还有他那个妻子,从这方面来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