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在宁惠敏预料当中,毕竟绸缎即使便宜了两成,剩下的八成也不便宜,一般老百姓家温饱都还是个问题,怎么可能饿着肚子去买绫罗绸缎。
宁惠敏原本打算中午还去富春食肆吃饭的,那的味道还不错,看着还算干净。
但进店铺买布的人源源不断,四个人根本挪不开身,最后她只得去东边的五谷香买了些糕点,给大家垫肚子。
下午还不到申时,铺子里的土白布,蓝棉布和青棉布全部卖空。
后面来的人,一听便宜的布料卖光了,好脾气的丧着脸走了,坏脾气的总要嚷嚷两句,
“你们店铺根本没便宜的布,还在这儿贴告示骗人!”
“就是,就是,小心我去治安局告你!”
茉莉三人局促的望着他们,宁惠敏走出柜台,笑着解释道:“大姐,你们今天来晚了,便宜的粗布和棉布都都抢光了,不过明天我们还会上新的,你要想买便宜的布料,可以早些来。”
一号大姐:“真的?明天还有?”
二号大姐:“不会是在骗人吧?!”
三号大姐:“哎!现在的骗子真多,连卖布的都开始骗人了。骗子!赶紧关门吧你!”
四号大姐:“就是,就是,你们这些黑心肠的,就该被泼粪!”
张妈听她们这么造谣,一下子就火了,“嘴巴那么臭,你是吃屎了吧?!想喷粪去别处喷,这里不欢迎你,滚出去!”
刚刚还在熙攘的人群立刻炸了,“店大欺人啊!快来看啊!祥隆布庄不但骗钱,还骂人啦!”
“黑店!祥隆布庄是黑店!快去报官,让官爷封了它。”
宁惠敏见跟这些人讲不通道理,直接喊海棠去找巡捕过来。
胆小的一听要去报官,灰溜溜的走了,只有骂得最狠的几人还在那瞎嚷嚷。
“你们布店真是穷疯了,连这种招数都想的出来,说是便宜卖,哪里有便宜布料,你看看这破布料竟要九十六文一尺,你直接去大街上抢钱得了。”
“别以为我们穷,就好欺负,快把便宜布料拿出来,不然我们今天就不走了。”
宁惠敏明显看出几人有问题,那人指的布料是印花蜡染丝绸,不但料子好,工艺也没得说,他却说是破布,明显是来找事的。
但对方有好几个人,还有男的,宁惠敏为防吃亏,在巡捕到前,想着先稳住对方。
“你指的这个可是桑蚕丝织就的丝绸,你再看看上面的花色,全是蜡染的,不但颜色鲜艳,还不褪色。”
“这一匹布成本就要二两银子,别的布店最少要卖一百二十文一尺,我比他们一尺还要便宜二十四文,你算算,一身衣服下来,可以省三百文,这三百文都够买一身土白布了。”
“岂不是买到就是赚到?”
对方几人都不识字,算术也不好,宁惠敏这一番算下来,直接把几人说懵了,但不讲理的人,声音总是最大的。
“说的你好像不赚钱似的,一听就是假的!你们这些商人最是狡猾,想忽悠我们买这么贵的布,赚我们的血汗钱,丧良心!”
宁惠敏深吸几口气,在心中默念,成大事者,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天色不早了,我们还要去染坊拉布料,这样明天才有便宜的棉布卖。麻烦几位大哥大姐明日再来。”
这时,张妈梗着脖子道:“便宜的粗布和棉布卖完了,你们在这闹,我们也变不出来。快点走!别耽误我们去拉新布料。不然明天可就没便宜布料卖你们了!”
对面一个壮汉一下子把最近的架子掀翻了,上面的精美丝绸滚落一地,
“我叫你们卖!得罪了老子,老子杀你全家!”
如此嚣张跋扈,士可忍孰不可忍,宁惠敏伸出手,刚要大喊。
“住手!”
一声厉喝从门口传来。
穿着黑色巡捕服的三个男子走了进来,海棠像条鱼,呲溜一下,从后面蹿到了宁惠敏跟前,
“四小姐,你没事吧?”
宁惠敏给她一个赞许的眼色,“没事,你去后边待着。”
海棠没说话,直接去了后门处。
“怎么回事!不知道平顺街是我罩的?”打头的巡捕半仰着头,右手大拇指斜向里,指着自己。
别说,虽然人小了点,但气势不弱。
宁惠敏暗自打量三位巡捕,发现后面两个虽然正值壮年,却隐隐以前面这个明显未成年的小子为首。
壮汉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不紧不慢的作了一辑,“官爷息怒,咱们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我姐夫是治安局的张寨,和你是同僚呢!”
“您来的正好,这祥隆店大欺客,赶紧把它封了!”
哪知小巡捕不按常理出牌,直接给了壮汉一脚,见他没被踹倒,拿起手棍就朝他身上打去,一边打,还一边喊,“你俩傻站那干啥?还不快来帮忙!”
后面两个巡捕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把壮汉掀翻在地,一左一右拳打脚踢起来。
其他人吓的一哄而散,壮汉的几个同伙,也没留下。
刚刚还热闹的布店,一下子只剩下打人声和惨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