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利索点,把那小杂种给我揪出来。”
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迟云姣的声音像是割裂夜色的刀子,扰的迟莺心上生了几分烦躁。
迟莺推开门,就看到原本漆黑的院子被灯笼照得恍若白昼,院里放了把椅子,她高贵不可一世的长姐迟云姣端坐在那里,迟云姣旁边还有红着眼睛的迟清瑶,以及一个衣衫不整的丫鬟。
“深夜寒凉,长姐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小姐,就是他,奴婢只是在牡丹园经过,他便突然冲出来扯奴婢衣服,若不是…若不是碰上了梅香姐姐,奴婢这辈子就毁了。”
迟莺话音刚落下,迟清瑶身边的那名丫鬟突然尖叫出声,迟莺回过头,就看到许微被两名家丁拉扯着架了过来。
许微头发凌乱,鞋子也掉了一只,模样看起来分外的狼狈,面对别人的指责,他表情没有过多的变化,只有在看到迟莺的时候,才稍稍的朝着迟莺摇了下头。
一股戾气在心里升起,迟莺上前两步,她顶着迟清瑶有些慌乱的目光一巴掌甩在了那名丫鬟的脸上,啪的一声脆响过后,她看着那丫鬟有些红肿的脸,不急不缓的道:“二姐,妹妹瞧着你这丫头约莫是中了邪
,若不然怎的还说起胡话来了?”
“你什么意思?”
迟莺没有马上接话,她走向了被人押着的许微,抬手挑起了许微的下巴,致使许微看向迟清瑶:“二姐且看清楚了,他日日对着的人是我,看惯了我这样的脸,我不信一个清汤寡水的丫鬟入得了他的眼,你便是要耍什么手段,也找个高明点的借口。”
迟莺的语气是倨傲的,她话音刚一落下,一直安安静静的许微突然挣扎起来,他撞开了她的手,不断的朝着她摇头,那双黑沉的眼睛里此时尽是隐忍之色。
被许微的目光刺到,迟莺脸上是明显的烦躁。
她是迟府最不受宠的庶女,她没有丫鬟,身边只有一个奶娘许嬷嬷,许微是许嬷嬷的儿子,算是和她一起长大的。
从小到大,不管她做了什么,身边都有许微给她善后,迟莺也早就习惯了许微的存在。
迟家并没人在意她,迟莺早就想好了,等她及笄礼一过,就嫁给许微。
在她面前,许微从来都是克制恭敬的,她耗了有十年,才让许微的态度开始软化。
可现在好像一切又回到了最初。
一月前,她的嫡姐迟云姣在灯会上对尚书府的嫡子一见钟情,奈何迟家
只是商贾之家,攀不上尚书府的门楣,于是迟老爷和迟夫人一商量,决定把家里的两个庶女送给高官为迟云姣铺路。
迟莺容色绮丽,一下子就被户部侍郎府的纨绔公子看上,还许了正妻之位,自那以后,许微便又开始避着她了。
“你…”
“呵呵,三妹妹确实聪明,可怜了二妹费尽心思排这一出戏,赌上了身边丫鬟的清白,也没有瞒过三妹妹的眼睛呢。”
“既是如此,我也懒得废话了,迟莺,作为迟家的庶女,你生来就是要给嫡姐铺路的,陈二公子看中了你本就是你的福份,你屡屡同这下人纠缠不清已是犯了二公子的忌讳,所以他必须死,楞着干什么?给我打。”
迟云姣开口,直接将迟清瑶开了头的话堵了回去,她双手环胸,面色讥讽的看着迟莺。
周围的家丁一拥而上,将迟莺挤到了一边,许微被这些人围在中间,迟莺一时看不到许微的影子,却能听到板子打在人身上的闷响。
昨夜刚下了一场雪,地上冰寒无比,时不时的有冷风吹过,好似将迟莺的心也吹了个透,她浑身都在抖,视线也变得有些模糊。
恍恍惚惚的,她好像看到许微瘫在冰天雪地里,
一道道黑色的鬼影张牙舞爪的朝着他扑去。
“不!别打他!别把他丢在雪里,他腿上有旧疾,这样他的腿会废掉的!”
迟莺总算是找回了些意识,她朝着人群跑去,想要钻过人群去把许微拉起来。
“来人,把她拉开,她以后可是要嫁给陈二公子的,莫要伤了她。”
人群里有人转过头来抓住了迟莺的胳膊,透过露出来的缝隙,迟莺总算看到了许微,他趴在雪里,黑发散乱,身上全是红艳艳的血,就像是在雪中绽开了最绮艳的红梅。
手腕粗的棍子一下一下的砸在他身上,他硬是一声不吭,越来越多的血看的迟莺眼睛酸胀。
许微会死的。
手被人钳在身后,迟莺挣脱不掉,她抬眼就见迟云姣正掩着唇毫不在意的同迟清瑶说笑,两人眉眼间的笑意扎着她眼睛疼,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道:“长姐知道我早就心许许微,今日您若执意逼死他,我必会为他殉情,想来陈二公子也不想忙活一场得到一具尸体吧?”
迟莺话音落下,迟云姣难得的有些迟疑,迟莺目光突然落在了迟清瑶身上,她继续说:“当然,如果长姐愿意放过许微,我也可以做您最乖顺的棋子。
我知晓长姐信不过我,您大可以让二姐同我一起入陈府,二姐从小便听您的话,又最是聪明,我们两人一起一定会是长姐最好的助力。”
话音落下,迟莺低头掩住了瞳孔里的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