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熙丝毫不惧怕,连眼神都没闪一下,伸手去挡苗翠霞挥过来的胳膊,另一只手比她更快,是陈松白,攥住了苗翠霞的手腕,黑着脸吼道:“你能不能别闹了!”
夏熙不会无缘无故打他,肯定是夏萱醒来后,跟她说了什么。
他昨天下班回去的时候情况混乱,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听他母亲说夏萱突发心脏病倒了下去,菜刀砸到脚了。
他深谙他这个妈的本性,她肯定隐瞒了一些事,可他心力交瘁,没时间跟她掰扯。
况且,就算问了,她也不一定说实话。
他只盼着夏萱快点醒来、好起来。
苗翠霞被儿子架住,满脸不可置信:“你说什么?!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说话?我是你妈!我这是闹吗?我是为了你,她都动手打你了!”
陈松白脸上疲态尽显,语气里多了痛苦和乞求:“算我求您了,别说了行不行?夏萱是我老婆,我没照顾好她,害她受伤进医院,我该打。”
苗翠霞被他的言论惊呆了,愣了几秒后,哭喊着捶打他:“我养你这个儿子有什么用,我还不如去死了算了,娶了媳妇就开始嫌弃老娘了,也不想想是谁给了你命,又是谁把你拉扯大!我这就回去喝药,一了百了!不拖累你了!”
周围的家属都在看戏,没人敢上前劝解。
陈松白被他妈拉来扯去,疲惫的身躯摇摇欲坠,脸上还挂着一个鲜红掌印,看着也是可怜。有人窃窃私语:“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摊上这么个妈谁不心累,又不能撇开不管。”
陈松白把人家的话听进了耳朵里,觉得丢脸,拖着他妈往外走。
苗翠霞死活不肯,人越多她越是闹得厉害,干脆坐在地上数落陈松白的不是,完全不知道“面子”为何物。最后还是护士过来提醒,这里是医院,禁止吵闹。
*
夏萱在ICU观察了三天,没什么问题后,转到了普通病房。
为了让她住得舒服点,夏熙要了个单人间。
安顿好她,夏熙出去补缴费用,陈松白留在病房里。
夏萱恢复得不错,却不怎么说话,夏熙离开后,她就偏着脸朝向窗户那边,眼睛空洞无神,像个破布娃娃。
陈松白从床尾绕过去,刚要说什么,却见夏萱闭上了眼睛,这是不想跟他交流的意思。陈松白蹲下来,单膝跪地,小心翼翼握住夏萱的手,心痛难忍:“对不起,萱萱,都是我的错。”
夏萱没理他。
结婚前,她去过陈家几次,苗翠霞还不是现在这样,那时候对她虽然不算多么热络,大体上过得去,在知道她的身体状况后,苗翠霞明里暗里表示过不满,都被陈松白堵回去了。
是陈松白坚定不移地站在她这边,并再三跟她保证,以后不会和父母一起住,她才放下诸多顾虑,嫁给了他。
这才过去多久,曾经幻想的美好婚姻生活就变成了一地鸡毛。
苗翠霞那天辱骂的话还在她耳边回荡,她说那些话的表情像会吃人的野兽,想起来都害怕。
她只有一条命,是她姐姐牺牲了很多换来的钱,给她捡回来的命,如果她继续糟践这具身体,不仅仅是对不起自己,更对不起姐姐。
眼泪从闭合的眼缝淌出,滑过耳朵,落到枕头上,洇湿了一团痕迹。
陈松白无措地伸手给她擦泪,一遍遍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别哭,对身体不好。事情我都了解清楚了,是我妈太过分了,但我也有责任,我太过自信,总以为我妈是刀子嘴豆腐心,顶多嘴上厉害,不会真的做出伤害你的事。我没想到她竟然背着我那样对你,对不起,你原谅我好不好。”
夏萱睁开眼,眼睫湿漉漉的,模糊的视线里,是男人连日来没休息好而显得苍白憔悴的脸。
“那你知道她说了什么吗?”她沙哑道。
陈松白怔住,摇了摇头。
“她骂我不如鸡,骂我的家人都不是好东西。”夏萱抽噎道,“陈松白,家人是我的底线,你知道吗?”
“我知道。”陈松白点头,嗓子同样低哑得厉害,三个字哽咽着说了出来。
“我不能因为我的婚姻,连累我的家人被骂,她们已经为我付出了太多太多,我一住院,妈和姐都得围着我转,还有外婆,她身体本来就不好,还得担心我。我真的不能……”
她哭湿了半个枕头,嗓子发堵,后面的话说不出来。
“我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陈松白害怕她会选择离开自己,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低下头,额头抵在她的手背上,眼泪流得不比她少,“我已经把她送走了,她不会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以后需要尽孝,我来就行了,她生我养我一场,我不能对她不闻不问。”
病房外,夏熙早就回来了,靠墙站着没进去打扰。
过了许久,陈松白出来了,身上的衬衫皱巴巴,脸上胡子拉碴,整个人潦倒得不像话,他手里拿着热水壶,准备去开水房接水,撞见夏熙愣了愣,脸色有些不自然:“姐。”
夏熙没应。
陈松白说:“对不起,我知道你们都生我的气,是我的问题,没处理好我妈和萱萱的关系。我用我的生命起誓,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