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冕走在徐衍风的右手边,打量他的脸时,从眉眼滑到鼻子,再到嘴巴,视线最终定在他嘴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陈冕敏锐地捕捉到这人右边的嘴角微微抽动,被他极力克制,抿得很紧,连带着脸部肌肉都略紧绷,不像他平时放松状态下的微抿。
这人还真是死鸭子嘴硬,明明就有所触动,还一再强调自己与夏熙学妹无关,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陈冕想想就觉得好笑,他也是真的笑了,之前在徐衍风这里吃了好几回瘪,终于让他逮着机会,说什么他也得找回场子。
他没给徐衍风留面子,张口戳穿他伪装出来的不在乎:“别装了兄弟,嘴角比AK都难压,想必在心里脸都笑烂了吧。”
徐衍风长长的睫毛抖了下,薄唇抿得更紧,缓慢地把视线移到陈冕脸上。他没说话,但是,此时此刻他的表情传达了四个字:你在说谁?
这是陈冕第一次看懂徐衍风的表情,他嘴巴里叼着豆浆吸管,口齿不清地哼唧了八个字。
徐衍风眉头皱了下:“不会说人话?”
陈冕摇头晃脑,给他翻译他刚刚哼出来的八个字:“谁对号入座我说谁。”
徐衍风想辩驳,一时没想好说辞,落了下风,间接助长了陈冕的嚣张气焰,他摆出一副特招人嫌的阴阳怪气语调,说:“我刚刚说我兄弟的嘴角比AK都难压,怎么老方和老俞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有徐某人扭头看我了呢。难道是因为老方和老俞不是我兄弟吗?那肯定不是因为这个。”
徐衍风来气了,额角隐隐跳动,语气含着冰冷的警告:“陈冕,你神经病吗?”
陈冕大大方方点头,承认:“这年头大学生哪有正常的,不都是神经病吗?嘻嘻。”
徐衍风跟不要脸皮的人没什么好说的,大步流星地朝前走,与他拉开距离,免得沾上智障的气息。
方怀远和俞庭波刚听了一场单方面输出的嘴炮战事,对胜利者陈冕投来致敬的眼神:“你赢了徐衍风?你竟然赢了徐衍风?他被你说跑了?”
陈冕张开双臂,摆出胜利者该有的高傲姿态:“请记住,以后我才是503的老大。”
方怀远用一句话扎破他成为寝室老大的幻想:“你才赢一场,嘚瑟什么,从前哪次不是被徐衍风怼得哑口无言,最后伏低做小地道歉。”
陈冕恨不得拿烧饼塞住他的嘴:“这么开心的时刻,能不能别扫兴?好汉不提当年耻OK?”
三个人背着徐衍风,尽情说他的小话,到了教室门口,三人自觉消停下来,规规矩矩往里走。
徐衍风坐在第五排靠过道的位置,蓝色的桌面摆着几本书,他正手持黑色中性笔低头写写画画。他们不敢劳烦大少爷起身给他们让座,绕着教室走了半圈,从另一边坐到他身旁空余的三个座位上。
这节课两个班一起上,前面一排坐着另一个班的几个男生,一起上了几年的课,能叫得出名字。
他们谈到了夏熙,被陈冕听见了,斜着眼瞥一眼徐衍风,忍不住笑,又怕触怒了大少爷,便用手挡着嘴巴偷偷地笑。
他可以在徐衍风面前不提夏熙,但只要夏熙在这个学校里,总有人会提她。
自带话题的风云人物,被人挂在嘴边一点也不稀奇。
“你听谁说夏熙被举报了?”
“举报她什么啊?”
“好像是因为她追徐衍风,在南广场表白那事儿闹得太大了,引起了某些人的不满,就有人给校长写举报信,说她扰乱学校秩序,败坏学校风气什么的。夏熙他们班辅导员昨天早上边往校门口走边打电话,拜托电话那边的人帮忙处理这件事,我一哥们儿刚好从旁边经过,听了一耳朵,千真万确,我拿人头担保!夏熙他们班辅导员太好认了,就老宋啊,秃头那个。”
“谁这么缺德啊!这种事有什么好举报的,心疼我女神,不会受什么处罚吧?”
“我也觉得小题大做,没必要。至于夏熙有没有受到处罚,那就不清楚了。听说老宋打电话的时候火急火燎,一脑门子的汗,我估计这回够夏熙喝一壶的了。”
徐衍风听着他们的话,笔下书写的动作慢慢停下来,脑子里自动浮现片刻前,在路上遇到夏熙的情形。她看起来很好,跟室友有说有笑,还追逐打闹,不像是受到处罚后情绪低落的样子,应该没什么事。
不过,还真说不准,有的人越是表面上大大咧咧,心里可能正在经历暴风雪……
当他想到这里时,心头猛地一惊,竟打了个激灵,冷汗都冒出来了。他为什么要想起夏熙,为什么要担心她受处罚,为什么认为她在强颜欢笑。
一连三个“为什么”,他都没有答案。
徐衍风觉得自己简直有点不可理喻了。
“要说可怜还是夏熙可怜,不就是追个男生,哪至于受这种罪,又是重感冒又是被举报。”陈冕又在拐弯抹角刺激某人,他还拉着别人一起,“你们说对吧?老方、老俞。”
方怀远压低声提醒:“别叨叨了,老师来了。”
陈冕收了声,正襟危坐,也就没注意到,在他抬首挺胸目视着从教室前门走进来的老师时,徐衍风把倒扣在桌面的手机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