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一个寂静无人的清晨,周南川在和谁说话?
桑榆是这片仙境中,踽踽独行的探险者,她顺着声音向前寻找那两个说话的人。
走出不远,就是村西头的井台。
周南川站在井台边上,手里拿着扁担,两只水桶装满了水,安静的坐在地面上。
在他对面两步远的地方,站着个短发女人。
女人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深蓝色外套,黑色裤子上打着补丁,脚蹬手工千层底布鞋,整个人显得干净利落。
桑榆走得很近,可以将他们的对话听得差不多。
“今天我有事,明天是老陈家和老桑家的酒席,后天我去你家,给你把酸菜腌上吧。”
女人的声音好贤惠,也好温柔。
只是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那女人的说话声听着有点做作似的。
“不用了,我自己能腌。”周南川定定的站着,嘴上说着拒绝,人却没有动。
“年年都是我给你腌,今年怎么就不用了呢?”女人似乎笑了,抬手拍了一下周南川的胳膊,“别不好意思,我又不是外人,和我客气啥呀。孩子的作业做了吗,不会的问题记得去我家问我。”
之前在刘景堂的嘴里,周南川是根不解风情、冷漠无情的棒槌。
但今日可见,他好像,也不是不温柔。
再想想他们那笑话一样的换亲和联盟,桑榆心里有点发涩。
摇了摇头,桑榆抬步想往回走,不想碰到一根木头棍子。
木棍子倒了,发出啪的一声,那两个人都受到惊吓,同时齐齐的看过来。
周南川见是桑榆,眼神儿凝滞片刻,似乎有些意外,但没有丝毫慌乱。
林春花见到桑榆,嫉妒从眼中一闪而过。
桑榆认识林春花,原书里提到过一嘴,她是林木匠家的大丫头,也是村里的小学老师,目前教周山和周海。
林春花本来是桑小晚的好朋友,后来不知因为什么闹掰了,不再来往。
林春花见到像株嫩柳似的桑榆,抿唇朝着她笑了,“小榆你起得可真早,听说你搬到南川家了,住得还习惯吗?”
桑榆一愣,这副作派和口气,分明就是周家的女主人啊!
“嗯,我起来转转,正好走到这里,碰巧看到你们在忙,那我就先回了,你们继续哈!”
周南川看着桑榆的背影渐行渐远,连忙和林春花说了声谢谢真不用,便追着桑榆的背影离开。
林春花盯着空荡荡的小道儿,抿抿唇,目光晦涩。
等到进了家门,桑榆也打算好了,以尽快的速度搬出周南川家,不能做别人感情路上的绊脚石。
这是作为一个人,必须要有的道德底线。
目前她的东西有点多,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挪得走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住的地方。
她决定腌完白菜,就去找村长问问,村北头有个院子空了很多年了,她现在单独立户,是不是可以分给她。
这样想着,她坐下来,开始认真清洗白菜。
东北腌酸菜之前,会将白菜在阳光下晒个一两天,目的是挥发白菜表面的水分。
这是保证入缸的白菜在腌制的过程中,不会腐烂的一个前提。
就为这一点,昨天先腌的是萝卜。
因为萝卜的水分不能流失,不然会导致皮软,口感发囊,这个特点在东北叫做糠。
用糠了的萝卜做咸菜,会极大程度的影响口感。
所以,她选择在昨天先腌制萝卜,今天腌制酸菜。
洗好的白菜需要沥干多余的水分,按照腌萝卜的方式,整齐的码在缸里。
一层白菜一层盐。码到缸头,用掉下来或被淘汰的白菜叶子码在最上边。这样做,可以保证下边的酸菜遇光生成光和作用,从而影响成品的颜色。
食物嘛,必须色香味俱全。
刚洗完一棵白菜,周南川就回来了,肩上担着满满两桶水。
他将水倒进水缸,挑着空桶又走了。
今天要洗白菜,需要大量的水。
来回三趟,周南川不仅将水缸装满了,还又多挑了两桶放着备用,桑榆抬头笑了笑,客气的说,“辛苦你了,南川,谢谢。”
周南川怔了半晌,那种生分的感觉又出来了,比昨天还要强烈。
这让他很别扭,试图缓解这种别扭的局面,但因不知原由,无从下手。
院子五个当凳子的小树墩,周南川随便选了一个,离得桑榆不近不远,也开始干活。
就这样,两个人各怀心思,各做各的事。
太阳终于升起来了,屋子里也传来孩子们翻腾着要起床的声音。
桑榆放下手里的活儿,准备进去做早饭。
今天早饭做得比较简单,苞米面加水打成小指甲盖大小的疙瘩,小葱炝锅儿,杮子炒成砂状,添上宽宽的汤儿,再把苞米面疙瘩下到汤锅里,煮熟后洒入香菜和蒜末儿提香。
这个食物在东北很常见,几乎每家饭店都有,名字叫做珍珠汤。
只不过,二十一世纪的疙瘩是用白面打制的,配料也丰富得多。桑榆做的是苞米面的,用的是粗粮。
周南川本就长得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