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月的脸红了,却还是坚持着不肯退缩,“明明是你们胡说,还对我倒打一耙。南川愿意娶谁,那是他的事。我看不看得南川,那是我的事儿。和你们没关系,用不着你们在这胡言乱语。”
“说了,我们就说了,你能咋地?哼,全乡的知青都返城了,就你,赖这儿不走。咋地,是打算像桑小晚那样,爬周南川的炕?”
上了岁数的老娘们儿撒起泼来,可不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小姑娘能对付得了的。
“你!”秦明月再勇敢、再正义,也只是个黄花大姑娘,哪里是这群荤素不济的妇女的对手。
她感受到莫大的羞辱,眼泪夺眶而出。
桑榆感觉到一种很特殊的震撼,来知于秦明月的震撼。
秦明月说的那些话,那与她无关、却勇敢的站出来,为自己和周南川说话的勇气,还有她对于感情的清醒的认识,都让她无比的惊讶。
同时她也欣慰,如果秦明月就是周南川的白月光,他的眼光可真不赖。
还有,他的白月光也喜欢他。这个事情,周南川,他知道吗?
这样清醒而富于正义感的秦明月,配得上周南川。
桑榆从藏身处走了出来,带笑不笑的一步一步朝着那些说瞎话的女人走近。
每走一步,那些女人脸上的笑,就消退一丝,不知道为啥,不过几个月的事儿,从前囊囊踹似的桑榆,像是被啥附身了似的,动不动冷嗖嗖的,变得贼吓人。
“你,你,你想嘎哈?”骂秦明月的妇女没出自己的往后退,提防的盯着桑榆的手。
她可听说过,桑榆扇别人嘴巴子挺有一套的。
桑榆淡笑着又往前凑一步,“婶儿,听说你家大孙子这次考试数学打七分,语文打五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还有你,大娘,听说你儿子相中镇上吃商品粮的姑娘了?啥时候娶回来,我们好过去热闹热闹。”
被叫婶儿的,老脸发红。
被叫大娘的,一口气儿没上来,憋得脸都发青了。
可是,谁也反驳不了。
因为,桑榆说的,都是真事儿。
尤其后边这位大娘,自己家儿子长得菜芥疙瘩似的,到镇上的工厂门口晃了一圈儿,就看上个梳大波浪、穿长裙子的女人,死活缠着要跟人家处对象,结果被拎到派出所,硬是被判蹲六个月的管制,现在还没出来呢。
“还有你,嫂子,结婚六年没孩子,男方说是女方的事儿,女方说是男方的事。去镇上医院确诊了没有,究竟是谁的事儿?”
嫂子被当众戳了肺管子,一张本就不咋好看的脸,青一阵紫一阵,窝囊的直跺脚。
桑榆把秦明月扯到自己这边,双手往胸前一抱,乐不滋儿地说,“一个个儿地,自己家里那点破事儿都没整明白呢,倒有闲心思叭叭儿别人家的事儿,是闲的难受,还是皮子紧(欠教训的意思),欠收拾?
听说过没,我这人没别的能耐,但数皮子(意思是教训人的本事)挺拿手,帮帮你们?人家秦明月同志就说两句正义的话,你们就大放厥词诋毁人家。咋地呢,这是没王法了?用语言侮辱别人,也是犯罪!”
大嫂讷讷半天,来了一句,“小榆你是不是虎,她惦记你家老爷们儿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全屯子长了眼睛的,谁不知道哇。我们这是给你出气呢,你咋这么不知道好赖?”
“我可谢谢你,好嫂子。不过,用不着。都在一个屯儿住着,谁什么样,我心里都有数。再说了,谁在背后讲究我、诋毁我来着,这个仇,我自己会报的。”
“对了,几位,我刚刚听谁说,我怀孕了?谁说的,举手示意我一下。我和你详细唠唠。”
几个人说瞎话被抓现形,脸皮再厚也难免有些心虚。
更何况,最近黄淑娟那老娘们儿可没少和她们说桑榆的坏话,那么个蛇蝎心肠,连养父母都动手打的人,咋可能惯着她们呢。
说点闲话快登快登嘴儿行,但要是因此而惹出啥麻烦,更甚者挨顿挠啥的,那可就犯不上了。
“呀,天儿可不早了,我回家整饭去。那啥,我回去了奥,你们唠吧。”
“我也得走了,一会儿孩子放学了,进屋就得吵吵饿。”
“嗯哪,我家那个也是,我回去烀点土豆地瓜。”
一群不扯犊子不说话的老娘们儿,呼啦一下子,作鸟兽散了。
桑榆不愿那么轻松的就放过她们,提高声音喊了一句,“对了,大家都那么关心南川的身体,我会把你们的关怀如实转达给他的。”
一听这话,那几个人跑得更快了。
周南川身中两枪,还抓到杀人犯的事儿,全屯就没有人不知道,如今他们是真的害怕周南川的那股狠劲儿。
人走了,而秦明月,还在抹眼泪。
看着委屈的秦明月,桑榆重出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因为以她最近的了解,秦明月不仅性格温柔,三观也很正。
在这不属于她的地盘上,还敢仗义执言,说公道话,真的非常难得。
桑榆觉得,她有点喜欢这个一笑就露出两个酒坑的南方女孩子。
秦明月亦然。
三观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