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调侃她呢。
而这个调侃的来源,就是她那问的那句废话。
她一时间特别的怪自己,脑子得抽成啥样儿,才能问出那句话,不,她不是脑子抽,而是脑子进了水。
她和他截止目前,仍然只是简单的合作关系,没有感情牵扯,她吃的哪门子醋,又不是闲的。
啊,丢人丢大发了!
可是吧,若说她没有吃醋,但心里也确实不太对劲儿。
哎呀,不想了,爱啥啥吧,反正,她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她,这是肯定的。
次日上午,桑榆如约去知青点找秦明月。
为了多说会儿话,她还特地早去了四十分钟。
然而,她还是来晚了。
当她推开秦明月的房门,那里已是人去屋空,只在光溜溜的炕上,放着一个没有贴邮票的信封。
信封上,用蓝黑色钢笔写了一句温暖人心的话:我最好的朋友桑榆亲启。
字迹娟秀流畅,有着与秦明月的长相完全不同的风骨,像是特地练习过。
桑榆打开信封,拿出里边带着玫红色格子的信纸,淡淡的檀香味道若有若无,应该是来自秦明月使用的秋月牌烟粉。
信并不长,不到两百字,但字字都很真切,看的她眼睛都湿了。
“人生最苦,是别离。别怪我不辞而别,小榆,我有一种预感,未来的某个时间,在某个不经意的回首,我们还会再见。希望再见时,你我都是更好的自己。那么,小榆,再见啦!”
信封上带着点点印迹,看那样子,应该是秦明月的泪水。
桑榆读完信,分别的难过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好朋友要走了,她却连送一送都没能做到,算什么好朋友!
她红着眼睛朝着村东头跑,想要再送送她,哪怕只有一个背影也好。
然而,秦明月之所以这样做,究其原因,也只是不想面对离别的伤感。
冷风在空旷的原野里呼号,大地一片安静的雪白,通往镇上的小路上除了几只不时起落的麻雀,就只有几行凌乱的脚印,看不出哪个是秦明月的。
分别,虽早有准备,却仍然猝不及防。
她呆呆的站了一会儿,伤感的往回走。
秦明月,以后一定要幸福!
“咋回来这么快?”潘珍以为她会去很久,毕竟要去镇上,一个来回儿至少四个小时,而她出去不过半个多小时而已。
桑榆丧打游魂似的,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秦明月有这么深刻的情感。
虽说认识已有三年,但之前都是原主,她与秦明月的来往,也仅限几个月而已。
可秦明月的身上,仿佛有着某种不一样的吸引力,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要亲近,哪怕那时候她误以为秦明月是周南川的白月光,她也没有像厌恶林春花那样的厌恶过秦明月。
秦明月似乎也是这样,她和屯子里的人始终保持着礼貌的关系,唯独桑榆,面对桑榆时,总是会露出真心的笑容。
还有周南川,秦明月是真心喜欢他,可当她知道他准备和桑榆过一辈子的时候,就果断斩断对他的想法。
似乎只要桑榆幸福了,她也就是幸福的。这和桑榆明明是周南川的未婚妻,却还要撮合秦明月与周南川,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这大概是另一种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吧。
就,挺莫名其妙的。
“明月悄悄走了,没等我。”
潘珍叹了口气,用手上的针在头发里篦了两下,接着做手里的棉活,“那丫头挺好的,小榆我说这话你别放心上,咱娘们儿就是闲唠嗑。”
“没事,四婶,我不会介意的。”
关键是,她有啥可介意的!
“她对南川有意思,这我知道。头前儿她还来找过我,想让我帮着说说呢。”
桑榆一听,颇感兴趣的往前挪了挪,拿过潘珍手里头的针,问,“那您怎么没帮着说呀,依我看,明月和南川真挺般配的。”
潘珍没好气的拍了桑榆的脑袋一下,一把夺过针,还白了她一眼,“你这孩子,说的啥话?你是和南川订亲的人,咋能说他和别人般配?你这是把人往出推呀是咋地。”
桑榆有种被有窥破心思的小尴尬,嘿嘿干笑着挠挠下巴颌,眨巴着大眼睛,“说呀,四婶儿你跟我说说,咋不帮帮明月劝劝南川呢?”
“劝倒是没劝过,南川是二十多岁了,啥事自己心里有主意,不是劝的事儿。我就是提了两句,结果南川不太高兴的就把我打断了,还说他已经订亲了,让我别瞎掺和。”
瞎掺和!
桑榆惊讶的抿抿唇。
这就不像是常年面无表情的冰山周南川能说出来的话。
正寻思着呢,周南川打外边儿进来,见潘珍和桑榆娘俩儿都坐在南炕上,头挨着头小声说话,很亲密的样子,眼底不由浮起一丝柔软。
他的父母从事特殊工作,从小和他就是聚少离多,如今已去世十几年,他几乎快要忘了一家人坐在一起团团围住的,是个什么心情。
这也是他对于家庭没有什么渴望的主要原因。
但现在他不这样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