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在大院里打一口井,取用方便,节省人力。
然而,这可是东北的腊月里啊,土冻得梆梆结实,根本没办法破土打井。如果一定要打,只能等到明年五一前后化冻再说。
用水困难的担忧,让她无心睡眠,又恐在炕上折腾影响影响到潘珍,便起身下炕,坐在外屋地灶台前,拉风匣时用坐的小木墩上,啃着手指甲琢磨解决之道。
周南川也没睡着,他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浮现出在村长家时,桑榆那如嗔似怪的一瞥。
她的眼睛本就生得特别漂亮,那一刻,她的眼睛仿佛含着一薄层透明的水光,看得他心尖儿痒痒的,他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压下心里那想要用嘴唇去贴她眼睛的想法。
即便是回味,周南川都觉得身体里的血像是被加了温,热乎乎的在血管里奔腾。
其实不止是眼睛,她露在外边的每个地方,他都有着用嘴唇去触碰的冲动。
他有点恨,怎么就赶上这冰天雪地的季节,还得五个月,啧,唉,熬吧。
他利落的起身,折好被子,下炕出了里屋。
看到桑榆小小一团,蜷缩在灶台边,小小的眉头拧成两个小疙瘩,像是犯了什么难,不由心下一惊,赶忙问她,“在想什么?”
“想水呗。大院里那三趟房儿,我估摸着得有三亩地。大棚种上,如果挑水灌溉,那每天什么也不用干了,从天亮挑到天黑。”
周南川打从知道她扣大棚的想法时,就寻思过这个问题。
挑水在东北农村,历来是男人的活儿。他寻思着大不了早点起来,一上午怎么也能把地浇完。再说,种地也不是需要天天浇水,种在屋子里的地,用水量还要更少一点,他干得过来。
只是他总有不在家的时候,那就得是桑榆去挑。让个瘦弱的女孩子每天挑上百挑水,那太残忍了。
所以,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自己打井。
然而,冬季的东北根本不能打井,在开春之前,挑水的事还得他来干。他不在家,那他就想招儿雇个人儿来干。
关于这一点,他和桑榆,想到一块堆儿去了。
桑榆是个急性子,把孩子送到学校,换上平时干活的破棉袄,拎着从村长那儿借来的斧子、凿子、铁锹等工具,就去了知青大院儿。
屋子里留有不少桌椅板凳箱子之类的旧物,必须得全收拾出去。还有南北两铺大炕,也必须得全刨了。
那可是从东到西贯穿的大炕啊,二三十米长,老大的工程了。
周南川看桑榆像个男人一样的干活,心里不是滋味儿,拿过她手里的工具,把她推出屋门,要她去村长那里借尺子。
这种粗活累活,必须得男人干,女人打个下手就够了。
去往村长家,最近的道儿,是陈桑两家中间那条小道儿。
桑榆没有多想,曾经的人和事已恍若隔世,如今的她心里只有创业挣钱,做时代的弄潮儿,改变家乡面貌。
走到老陈家门前,桑榆突然感觉到一阵异样的阴冷,就像是被条巨毒的蛇盯上,分分钟能让她中毒而亡。
她冷静的观察四周,一下子就看到桑小晚。
她站在老桑家的院墙里头,正目光阴郁的死盯着自己。
不过一个来月不见,桑小晚瘦得皮包骨,皮肤暗淡得像是被扒了层皮,那双总是趾高气扬的看着桑榆的眼睛里,阴郁之下,是压不住的、深深的疲惫。
一场为人所不耻的偷情,一次荒诞不经的换亲,机关算尽的桑小晚怎么也没想到,她竟会落到现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田地。
换个角度说,这也是她应得的报应。心眼子不正,难免没有好下场。
不管啥年代,人嘛,还是要以真诚为本。
桑小晚见桑榆看向她,灰败的嘴唇倏地扯开,露出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桑榆,别得意,我早晚弄死你!”
桑榆其实一直不能理解,桑小晚那么恨她,究竟为点啥。
桑小晚无缘无故的咒骂,换上谁都得生气。
桑榆转了个方向,大步走到桑小晚面前,和她面对面的站着,紧紧盯着桑小晚充满恨意的眼睛,定定的看了一会儿,忽的扯唇笑了。
桑榆五官极其出色,长年累月劳动的身体,匀称而结实,该瘦的地方没有一丝赘肉,该有肉的地方,又没少长一分儿。
更气人的是,自打她搬到周南川家,整个人愈加的容光焕发,哪怕穿着打补丁的破衣服,看上去仍然像是在发着光,好看得厉害。
看着桑榆白得鸡蛋青儿似的皮肤,和扑闪着的大眼睛,桑小晚又是嫉妒又是愤恨,用像是要吃人似的眼神,狠狠盯着桑榆。
桑榆才不管她心里想啥,淡淡的说道,“听说你要离婚了?怎么,阔太的日子不过了?啧,丈夫不要,工作也没了,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桑小晚,姐妹一场,我是真为你犯愁。”
杀人诛心!
这些刺痛人心的话,原主听了不老少,每次都伤心欲绝,不然也不会突然的没了,她也不会穿过来。
如今,也轮到那些坏人听这些诛心之语了,江山轮流坐嘛。
被人当面揭短,桑小晚被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