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儿?”
宋臻不敢置信地回头。
“你回来了?我还正打算下山去寻你……”
他突然想起什么,眉宇一沉,连珠炮似的发问:
“你出关后究竟上哪儿去了?为什么不回我的传音?还有,麟儿的事究竟是怎么个情况?真是你报的案?”
姜鸾面无表情,投向他的眼神淡漠得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她缓缓开口,声音清冷,不带有一丝温度:
“我出关后上哪儿,回谁的传音,是我个人的自由,宗主无权过问。”
“至于麟儿,这小子当街伤人,正好被我撞见,我就做了一个尚未泯灭良知的母亲应该做的事。”
宋臻一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同时,后知后觉地发现,鸾儿似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唤过他夫君了。
眼前的女子,与他始终保持着几米的距离,神色疏离冷淡,和印象中那个向来主动上前,与他并肩,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柔婉妻子,大相径庭。
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一个大胆的猜测忽然浮上心头:
他的妻子,莫不是被夺舍了?!
想到这个可能,宋臻目眦欲裂,佩剑“噌”得一声出鞘,几步上前,抵住女人的喉咙,怒声道:
“大胆妖孽,赶紧从我夫人身上滚下来!”
姜鸾神色自若,毫无惧意,只冷冷一笑:
“宋臻,你宁愿怀疑我被夺舍,也不愿相信是自己的所作所为太过龌龊,才招人嫌恶吗?”
宋臻方才不过一时热血上涌,等拔剑过后,已然觉出不妥。
她的身上毫无妖气波动,绝不可能是被夺舍的样子。
眼前的女子,的确是他的妻子无疑!
但他的妻子,又怎么会对他吐出如此冰冷无情的话语!
见姜鸾眸底涌出明显的嫌恶之色,宋臻心神一震,匆匆收剑,又惊又怒:
“你…你厌恶我?”
他深吸一口气,竭力压下胸口翻涌的情绪,颤声道:
“你难道不知道我费那么大劲把宋麟带回宗门是为了什么?”
“麟儿是你我的亲子!更是未来的宗主!他要是进了戍卫司的大狱,门人会如何看他?他以后还怎么在修真界立足!”
“我看不能立足的是夫君你吧。”
姜鸾终于开口唤了他一次“夫君”,但这一回,满是讥讽之意
“子不教,亲之责。你当然不想背上教子无方的骂名,为此甚至不惜犯下更恶的行径——杀人灭口!”
宋臻的脸色蓦地一白,身子晃了晃,仿佛被重锤击中。
“鸾儿,你,你都知道了?”
“是啊,幸亏我的良知还没泯灭得一点都不剩,抽空去看了一眼那位老人家……这才发现,原来我外表光风霁月的夫君,内里早就黑了心烂了肺!”
姜鸾的目光如寒刃般冷冽,似能穿透人的皮肉,直抵灵魂深处。
那眼神中的鄙夷化成了一面真正的照妖镜,让宋臻心神剧颤,整个人愈发摇摇欲坠,只觉无所遁形。
“不,不……”
他仓皇摇头,嘴唇哆嗦着开口:
“鸾儿,你要理解我…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我的孩子!”
半晌,他似是下了什么决心,匆匆屏退众人。
再度抬眼,对上姜鸾漠然的视线,他艰难开口:
“鸾儿,你是正统姜家血脉,与我结合后,本应诞下灵根极佳的继承人……可麟儿天生灵根不佳!你就没有想过原因?”
姜鸾一怔,宋臻急急上前,半跪在她的身前,握住她的手,长睫轻颤。
“鸾儿,求你不要怪我,我也是有苦衷的,我早就想向你道出实情…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其实,我的父亲不是真正的宋家人,当年宋家二子下落不明后,宋家无人堪用,老家主就秘密收了个资质不错的养子,对外称是亲子找回,充作继承人培养……我的血脉其实是不纯的,能被推上宗主的位置,全靠父亲苦心经营下来的声名……”
姜鸾没想到自己还能从宋臻嘴里逼出宋家多年前的密辛,颇觉好笑。
宋麟的灵根不佳,原来根在宋臻,并不是受了她的影响。
亏得她前世还以为是自己的原因,愧疚了大半辈子,耗尽心血去强化宋麟的身体。
又因自责没诞下体质合格的继承人,让宋臻和宋麟承担了不少压力,对这对父子简直是予取予求。
宋臻的声音沙哑低沉,说着说着,竟流出了泪:
“这么多年,我背负这个秘密,一直如履薄冰,不敢有丝毫行差踏错……我事事都苛求自己,近乎病态地追求完美,不是因为我想这样,而是因为我完全没有犯错的底气……”
“麟儿是你我唯一的孩子,没有谁可以取代他的位置,我不希望他像我一样,不敢犯错,终日惴惴不安……”
“因此,我宁愿做一个恶人,为他扫清所有障碍……”
他拉起她的手,颤抖地往脸上贴,眼神充满绝望与无助。
“鸾儿,我求你,不要再拿那样的眼神看我……你是我的妻子,是我唯一的港湾,你若不接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