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棂,投射在屋内人脸上,惊醒了思索的公孙度。
他抬眼向外望去,窗外的雨停了。
伸了个懒腰,公孙度将余下的酒水一口气灌下,舒服地打个酒嗝,拍拍肚子下楼。
酒肆的掌柜、小二早已不在,或许是被徐荣的西凉兵卒给吓到,都躲了起来。
一连吆喝了几声,也没人应声,他也不在意,大剌剌地扔下一吊铜钱,出门前还不忘从酒柜上顺了个酒葫芦灌满。
哒哒!
马儿踢踏着地上的水迹,没多久便湿了公孙度的下裳。
他浑不在意,反而一脸的自在。
只见他右手牵着马,左手端着葫芦时不时地往嘴里倒些酒,眼睛也不闲着,上下翻飞,在洛阳城中四处瞧着,就像乡下汉子初进城一般,一点看不出他是曾在洛阳做过五年尚书郎的人。
入眼的全是古典的木制建筑,高台廊桥,别有一番风情,这些都是前世公孙度所不曾欣赏过的。
洛阳的局势暂且稳定了下来,董卓以绝对的军事实力统治了这座天下中央之城。
恐怕善谋如袁绍,也绝想不到董卓此人是如此的不讲规矩,其完全抛弃了士族间的默契,真正地动起了刀兵,搞得这些个世家子弟风雅全无、狼狈出逃。
当那些个养尊处优的达官贵人亲眼目睹了西凉兵的残暴,使得他们不得不收起了傲慢,试图与董卓共处,二者尚未撕破脸。
这时候,正是董卓与士族的蜜月期。
秩序,在西凉兵的高压之下得到维持。
有了秩序,洛阳城的繁荣也就继续,酒肆依旧营业,烟花柳巷常开,甚至因为乍然暴富的兵卒变多,生意比以前更好了。
公孙度将一切看在眼里,他嘴角噙着笑,就像在看一场大戏,不同于屏幕或者舞台,而是亲身置于其中,知晓眼前这座城市的危险的他,品味着这种别样情绪带来的刺激。
他知道,眼前的繁华都只是暂时的,不久之后,洛阳就会遭到灭顶之灾。
但是,认识到此地的危险又怎么样?有无数人如他一般,不顾风险,飞蛾扑火似地扑向洛阳。
就像那些为了父母财产反目成仇的不肖子孙,费尽心思,只为了大汉朝最后的一些家底。
他,也是那些不孝子的一员,眼睛死死盯着大汉在东北的领土,辽东。
他,公孙度,也是孙度,后世一个普通的工程师而已,干过火电,搞过水利,修过桥梁,经验丰富但是没用,为了保住饭碗,熬夜画图,心脏骤停而亡。
想一想,他穿越到此已经三个月了,当初他在与本体记忆融合以后,听闻灵帝驾崩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起身往洛阳赶来。
在途中,公孙度就自己后世所学的关于三国历史知识回顾过好几遍。
这具身体叫公孙度,字升济,本是辽东襄平人,随父迁至玄菟郡,本为小吏,后得到太守公孙域的赏识,得以教学、娶妻、做官,又被推举到洛阳做尚书郎,后升至冀州刺史,不久前被罢黜。
初时回顾生平时,孙度一度傻眼,得遇贵人,高薪升职,迎娶白富美,公孙度简直就是拿了个屌丝逆袭的剧本啊。
接着他回顾历史上公孙度的记载时,更加的按捺不住。
公孙度后来通过徐荣的关系,得了辽东太守的官职,其在任上诛灭豪强,西讨乌桓,东征高句丽,创下一方基业。
从旁观者的角度上,孙度严重怀疑此人原先就是个穿越者。
他的一生本就是个传奇,在这个大争之世,人杰辈出的年代,公孙度能开第四国,已然是顶尖的人物。
纵观公孙度的一生,他的选择总是合理的。
选择辽东作为基业,这处边地,不是最好的,却是最合适他公孙度的。
这里有公孙域为他打下的人脉基础,有孤绝海外、可以休养生息的地理优势,最主要的是,这片土地上没有能与他抗衡的地方豪强。
然而最让人称绝的是,他可能是第一个认识到了海洋的战略性的诸侯,为了与中原诸侯争雄,他竟然通过海路,抢占了东莱各县。
这种大局观、战略思维,让穿越过来的孙度汗颜。
如今的他,既是孙度,又是公孙度。一面是谨小慎微,一面豪迈大气,挤在同一躯壳内,竟然也不显得突兀。
让公孙度比较欣慰的是,兴许是后世而来的自己携带的信息太过巨大,将本体那羸弱的灵魂给彻底冲散了,从这些日子的表现来看,他也没有精神分裂的症状,实是可喜可贺。
嗯,好事儿,再喝一口庆祝庆祝。
想到此处,公孙度像个酒鬼也似,举起葫芦咕嘟咕嘟再喝几口。
忽地,右手传来缰绳拉扯感,就见马儿扭着头,大大的眼珠子盯着他手里的酒葫芦。
这马儿浑身雪白,没有一丝杂毛,这年代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骑白马的风潮,士人间都以拥有这种纯白马匹为傲,公孙度也不能免俗,故而从老家骑了匹白马上京。
“你也想喝?”
公孙度拍拍这匹纯白大马的脖子。
“那就给你喝!”说着将酒葫芦向马嘴凑了上去,马儿叼起葫芦,本能一般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