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动的情绪在黑暗中蔓延,空气中的喘息声都变得急促,许多人想到有重获自由的可能,竟然当场哽咽起来。
借着营寨火光的掩映,韩龙扫视在场的牧奴,看到他们脸上的激动,然而,同样兴奋的他却立即压住了这种情绪,当着众人的面,他将随身的短刃一挥,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后,亲自打破了刚刚升起的这股希望:
“诸位,汉军大胜与我等的自由,真的有必然关系吗?我等都知道,以官府从前的作为,以那些大人物的品性。真的会为我等,而得罪一众愿意投诚的胡部头人吗?”
冷酷的话语回荡在在场众人之间,换来的压抑的沉默,这些人原先大多是汉地小农,少部分有些见识,虽然他们当前的处境相同,各人都有不同的人生际遇,不同的出身环境。
然而,无论他们原先的阶层为何,当前也都默认一个共识,也都知道一那便是在那些大人物的眼中,汉奴的生死,还真没有一个胡部的投靠重要!
“韩大兄,你说吧,该怎么做?大家都服你,这些年为人奴隶的日子都过来了,我等还怕什么?与其在这蛮荒当个孤魂野鬼,还不如痛痛快快做一场!”终于,一个沉闷的声音响起,那是一名身子都有些佝偻的汉子,多年的劳作如同一个重担,终于让他的腰再难挺直,此刻他的眼神冷厉,话语不带一丝温度。
“对,韩大兄,我们都听你的,你说吧,该怎么干?在塞外这么些年蹉跎,如今我等也都会骑马、射箭、乃至扔石子,最坏不过一死而已。”
“对,我等都听韩大兄的的...”
众人纷纷附和,公举韩龙作为他们的头人,为他们争取一条活路来。
韩龙隐藏在黑暗里的身影稍稍有些颤抖,闻言他的身子渐渐立正,不再顾及那些营寨边缘映照过来的火光。
“既然诸位兄弟抬举某,那我就替大家争一条活路来!”
“首先,我等获取自由的前提必须是汉军大胜,只有汉军取得胜利,才能让胡部头人有所顾忌,使得他们下定决心对付高句丽,一旦要对付那些高句丽军队,头人们必然要抽调精锐这就给予了我等脱逃机会。”
“其次,大家私下抓紧串联,先联系汉人,在发动之前,再联系那些有叛逃意图的胡人牧奴。呵呵,这么些年,总是有胡人在我面前表现出对汉地的向往,都是活生生的人,没有人天生就是奴隶!”
“再者,脱逃的路线,交给我,我记得头人帐中的舆图。乘骑的马匹.....放火制造混乱....粮食....”
韩龙手指摩挲着短刃刀柄,一条条给在场之人布置任务起来,显然,对于脱逃这件事,早就在他的心中谋划已久了。
呼呼
风呼啸吹过,让营寨的篝火不停晃动,发出布匹抖动的声响。而在这明灭的火光里,骨拙将身子死死埋在草丛里,捂住了自己的口鼻,不敢发出一点动静,脸部朝下,眼睛因为刚刚听闻的讯息而睁得老大。
翌日
太阳照常升起,牧奴再度开始了忙碌的一天,他们打开一处处栅栏,将牛羊驱赶进入草场。
密谋的头人、骑在马背上警惕四周的部落勇士未曾注意的是,牧奴们总是趁着无人在意的时机交头接耳。
骨拙顶着黑眼圈从帐篷里出来,他为了昨夜的事情而失眠,他虽然一身腱子肉,是部落里渐渐成名的勇士,但他的脑子其实很好使,得亏多年与那些汉奴打交道,他才能够在黎明之前辨析出其中的纷杂局势。
他最终选择了隐瞒,并没有将韩龙等人的谋划通知头人。
其中的道理其实很简单,汉军大胜高句丽,使得高句丽处于弱势,而头人们想要趁此时机发动叛乱。
由此他可以得出,汉人大于高句丽大于胡部,也就是说,整个链条中最为优势的还是汉人。
一旦他举告韩龙,头人们出于压服牧奴的原因,肯定要对这批奴隶严加惩处的,而他们投靠汉人,肯定要找人来当作替罪羊,到了那时候,作为举告人的骨拙,一定非他莫属。
所以他决定,非但不举告,他还要加入韩龙为首的叛逃队伍。多年来与汉人接触下来的潜移默化,使得他对汉地十分向往,在他的心目中,那一块让高句丽都十分眼馋的沃土,是比胡部占据的丘陵草原还要好的一片土地。
当日,一匹匹快马奔入营寨,这让营寨的气氛一下子紧绷起来。
“真的,我逮住一名正在窜逃的高句丽贵族,那家伙都招了,高句丽这回遭殃了,汉军大举入境,正在烧杀抢掠,听说南边的通苏州,整个州的人口都被汉人给迁走了。”
头人议事厅中,刚刚归来的一名头人绘声绘色的给在场头人讲述自己的收获。
很快,又有一名头人匆匆进入大厅带来一个重磅消息:
“消息是真的,我部落的猎人潜进了隘口军营,其内部除了站岗的哨兵,已经无人守御了,那隘口的军营,就是个空壳子!”
很快,又有一名头人听到手下耳语后发言:
“诸位,我部截获高句丽王都信使,高伊夷模传信各部,让他们率兵前去国内城护卫,以抵挡汉军的攻势,依如今的态势看,高句丽这回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