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廷琛的声音突然从一侧传了过来,公交车停在新城大学左侧的马路上,离站台至少还有几百米远,一辆深黑色的跑车横在车前。
“你以为,就这么跑了,我就找不到你?”
他的眸子变得越发深邃,就像深海海沟一般,让人琢磨不透,又处处透着一股子随时会爆发的危险。
“陈子琪的事,我都知道了。”
一句话,直接把沈韵说得哑口无言,脸色大变,身子如飘零在空中的枯叶一般,向后跌了两步。
后背重重的撞在扶手栏杆上,喉咙一阵腥涩,噗的一声,一大口鲜血吐在地上,只觉身子被瞬间掏空。
“你这个蠢女人!”
顾廷琛根本来不及解释,为何他会知道陈子琪的事,只顾着冲上前把沈韵扶住,“你真以为自己是钢筋铁骨?”
他没好气的说着,打横把沈韵抱了起来,余光瞄向坐在一旁的王教授,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咳咳!
王教授轻咳了两声,柱着拐杖站起身来,“小韵啊,是我把陈子琪的事情告诉廷琛的,你可千万不要怪我。”
沈韵紧咬住嘴唇,呜呜咽咽得说不出一句完整话,眼泪噼里啪啦的从眼
角落下。
“廷琛,”王教授用力拍了拍顾廷琛的肩膀,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说道,“这丫头可就交给你了,我能帮的都帮了,剩下的,就要看你们两个的缘分了。”
“我知道。”
顾廷琛微微点了点头,便头也不回的带着沈韵下车。
公交车的门打开,可刚迈出一步,那坐在驾驶座上的司机大叔却突然开口说,“今天是32路车最后一天营运了。”
多么简单的一句话啊!
新城市街道改造,不少老旧线路被取缔,32路原本就没有什么乘客,被合并取消,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
“刘大叔的那辆车,我可以买下来吗?”
从顾廷琛的怀中抬起头,沈韵用力擦掉脸颊上的泪痕,尽可能压住从心底喷涌而出的苦涩,强装淡定。
“老刘那辆车已经被人买走了,真的很抱歉呀,沈小姐。”
司机大叔是认得沈韵的,毕竟老刘还活着的时候,整天把这丫头挂在嘴边,对于未婚无子的他,这么个聪明伶俐的小姑娘,还真是招人喜欢。
“原来是这样啊。”
沈韵没精打采的垂下头,卸掉浑身的力气,完全瘫软在顾廷琛的怀
中。
被丢在仓库里的报废车,对于外人而言,这玩意儿可不吉利,毕竟一天死了两个人,车上的血迹到现在都擦不干净。
可是……
“看来连这最后一点念想,也不肯给我留。”
一直沉默不语的顾廷琛,用散着凉气的手指划过沈韵那双极尽崩溃的眼眸,“顾氏集团一个星期之后,会重新起购32路车线路。”
“什么?”
沈韵还没来得及惊讶开口,司机大叔倒是一脸错愕,“您……您是顾氏集团的……”
“顾廷琛。”
他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直接塞到那男人手上,“叫你们的经理明天到公司,找项目部一部的总监谈合作细节。”
“谢谢!真的是太谢谢了。”
如漂在海上的濒死之人,突然瞧见一块木板一般,司机大叔就差点没直接给顾廷琛跪下了,双手捧着那张名片,三四十岁的人了,却哭得比孩子还要“肆无忌惮”。
……智者说过,“濒临绝望时,再坚持坚持,因为希望在来的路上。”
“你……”
“陈子琪坠楼,是她一早设好的圈套。”
车子在拥挤的马路上行驶,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另
一只手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陈家在一年前,因海外金融风暴的缘故,资金链断裂,需要一大笔钱来补救。”
沈韵一头雾水的拿过顾廷琛手中的文件,以最快的速度翻阅,瞧着上面的白纸黑字,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骗保?”
“嗯。”
骨节分明的手指灵巧地转动方向盘,映着车窗上的反光,唇线顺滑,薄唇轻启,“两份五千万的保单,只要陈子琪发生意外而死,这笔保险金会在24小时到账。”
两份五千万的保单,加起来最少有一个亿。
而陈氏集团亏空的钱,最多也不会超过这个数字,只要拿到这笔保险金,公司便能顺利渡过难关。
所以……
“刘大叔的儿子为了给父亲报仇,用强硫酸把陈子琪的脸给毁了,这件事在新城市闹得沸沸扬扬。”
混乱的思绪一点点清晰,紧皱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他因故意伤害罪被抓,那之后,我有去找过陈子琪,希望她能看在刘大叔救过她一命的份上,尽可能把彼此的伤害降到最低。”
那一日,陈家别墅外的嘈杂,就好像是烧红了的烙铁一般,用力戳在沈韵的心
口上,烙下永远无法平复的痕迹。
“沈小姐,你是来替刘广平报仇的吗?”
司机刘大叔本名叫刘广平,是个本本分分的普通人,老婆死的早,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