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虽然为被称作冷宫,其实也就是位置冷清。
自从顾景炎搬进来之后,陈淑圆就开始打理冷宫,开春之后,冷宫内不少绿植都活了过来。
其中还点缀着几朵并不名贵,但好养活的植物。
显得冷宫之内多了几分活力。
跪在地上的王君之身形颤抖,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何顾景炎会说出这样的话。
顾景炎见他不说话,索性直接将话挑明了。
“其实我能猜出来很简单,因为我有自知之明去,若不是走投无路之人,又怎么会选择来找我,哪怕是你林家门下的学生。”
“不错。”
王君之抬起头,像是回忆到了什么不堪入目的事情,一咬牙索性直接出声说道。
“我先去了二皇子处,他嫌弃我出身贫寒,在之后去了五皇子处,可他却只给了我十两银子打发我,至于八皇子,他并不愿意接纳,出身不是稷下书院的我。”
“几位皇子虽然名声不错,可都认为一个出身寒门的读书人,并不会有什么大的出息,各处官员更是如此,他们索要金银我如何拿得出。”
王君之跪坐在地上,眼中浮现出几分血丝,已经深深的疲惫。
当初走出林府的他,也曾怪过顾景炎的荒唐,也骂过皇帝的政策,可之后呢?
他连春闱都过不去,空有一身抱负又有何用,他连进入官场的资格都没有。
他到现在仍然记得一句话,是一位监考官员家的家仆说的。
寒门子弟又能有什么出息,十年寒窗又怎么比得过家族百年传承,妄图以一人之力登天,痴心妄想。
王君之抬头看向顾景炎,也是第一次正视顾景炎。
“说实话,君之此行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若是殿下真如传言一般,君之自当离去,若不是殿下的话,君之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与那些投机取巧的人一样,今日是君之唐突了,还望殿下不要怪罪。”
“若是今日我拒绝你,你该如何?”
顾景炎撑着下巴,眸子里透着几分戏谑。
“是就此痛骂我一顿,还是回去郁郁寡欢。”
“君之,认命了。”
短短几个字,说尽了王君之的心路历程,也说出了他对这个王朝的失望。
王君之仿佛没了站起来的力气,当初那个仰慕圣人,立誓要为他做出一番大事的少年要死了。
死在了春闱之前,认清了寒门子弟根本毫无出路。
顾景炎望着他,眸子里的戏虐消失,露出一丝欣赏之色。
他找到了一条路,一条明明放在自己,放在所有人眼前的一条路,可却从未有人走过的一条路。
来此一段时间之后,一些被他下意识忽略的东西,又冒了出来。
“王君之,你说寒门子弟没有背景,无法踏足官场,无力去改变这一切,可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这个背景为什么不能是你。”
“我……”
王君之愣愣地看向顾景炎。
却见那位在所有人眼中,都是不学无术,甚至早已失去资格的皇子,眼中带着抹不一样的光彩。
一抹他曾经见过的光彩。
“你可愿意投身这潭污水之中,不惜染脏自己的傲骨,糟蹋自己的理想,为后世的寒门子弟,开出一片天。”
“学生,愿意!”
王君之再次磕头,两次磕头心境却大不相同。
顾景炎并未把话说死,指了指自己说道。
“其实我与你一般,都是走投无路之人,我目前能做的只是给你一张门票,一张可以入场的门票,你会辜负我么?”
“殿下以国士待我,我必还殿下一片青天。”
圣乾一百四十五年春,在那座还是冷宫的宫殿之前,走投无路的书生对着同样没有选择的皇子,做出承诺。
一位穿着道袍的道院修士,慢悠悠的来到冷宫之前。
却看到一个年轻人读书人,被顾景炎用椅子砸翻在地,看到这一幕的他连忙上前阻拦。
“殿下不可,这要是让陛下知道了,又该责罚你。”
道院修士接住椅子的同时,对着那个读书人试了一个眼色,后者还算机灵,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慌慌张张的逃离这里,在离开之前还不忘啐了一声。
这倒是让那道院修士,不由心里叫苦。
顾景炎见状打不着王君之,一脚踹向面前的道院修士。
道院修士原本想要侧身躲开,却没想到六殿下根基不稳,身子往后一晃,他整个人被拉了过去。
也不敢用真气反抗,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捂着肚子倒吸一口冷气。
顾景炎见状怒火消了不少,将椅子砸在道院修士面前,神色冰冷道:“春闱在即,竟然有人找关系来到了我的面前,这不是讽刺我无能么,我本来要打死他的,可人被你放跑了。”
此刻的顾景炎没一点皇子的架势,反倒像是街头打架的混混。
“既然他跑了,打死你也是可以的。”
“殿下息怒。”
道院修士打了一个寒蝉,连忙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