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踏的脚步声伴随着刀剑与护身甲相撞的乒乓声朝着厢房越来越近,想必是孤子瑜回来复命了。
孤子瑜还未入门,就看见跪倚在椅子边的王县令,皱起眉头十分疑惑,他看看众人的神情姿态,便懂了其中发生了什么。
他朝着王子尧的方向,又好像是跟卢凌风汇报:“周边县已经派人询问过了,并没有发现任何线索,那人的实力恐怕不容小觑。”
孤子瑜眼睛左右巡视了一圈,发出疑问:“还需要接着查吗?”
众人沉默了片刻,王子尧缓缓起身:“不用查了,上面的人,查不到的把我带回县廨吧。”
说罢,与孤子瑜一同踏出了厢房门槛。
王子尧想自己认下所有罪。
当日苏无名在房前听到的对话,分明孟栖梧杀害毛飞的嫌疑更大,孟栖梧对王子尧感情颇深,但她现在都还没出现,莫不是知道了这事,去见大都督了,怕是孟大都督与此事也脱不了干系,苏无名便也没有再说些什么。
待王子尧与孤子瑜走出了王府,李盈这时才崩溃起来,她突然蹲下,双手抱着膝盖,将头埋了进去。众人见状长叹一口气,裴喜君走过来抚着她的背,让她好受一些。
过了好一会,见李盈情绪没有那么激动,裴喜君这才将李盈扶起,李盈双腿僵硬,两手撑着双腿,缓慢起身,才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显然是蹲了太久,已然麻痹,但腿上的不适,哪里比得上心中半点。
李盈轻捶着心口,摇着头:“师兄往年日夜挑灯苦读,就是为了日后好让林姑娘过得好些,再也不用受林家父亲的苛责,可如今,竟为了官位而害了林姑娘。事与愿违啊,事与愿违”
她牙口咬的很紧,看得出,她在强压着要抖动的唇。她眼里已经没有了光,恍惚又无措,好像在怀念过往,两人在观坊山拜师的种种。
李盈与王子尧相识便是在观坊山,李盈是师父陆陆续续收的弟子之一,也是最后一个。
那时的李盈,女扮男装,听闻观坊山有位老神仙,医术、毒术十分了得,称在世华佗也不为过,李盈想着不会点医术可怎么行走江湖,几乎两三日就会上山一趟,求着师父收徒。
时日多了,李盈与王子尧也就熟络起来。李盈与王子尧交好,两人无话不谈,自然也就告诉了自己是女儿身,王子尧十分欣赏李盈,一女子竟好比男子。后来在王子尧的说辞下,师父才勉强收为徒弟。
王子尧白日学医学毒,夜里挑灯读《四书》《五经》,日以继夜,乐此不疲。李盈问他为何这样努力,他只是看向宜县方向,眼里带着一抹笑意,沉默不语。
两人平时就爱捣鼓些稀奇玩意,最后医术没学成,在毒术方面却略有成就。
但后来师父死于非命,两人便就此别过,再没有见过面了。
另一边,孟栖梧急匆匆跑到牢狱,支开了狱卒,隔着铁栏,哭哭啼啼跟王子尧说道:“你怎么这么傻!但凡你要是不认,他们也不敢查!”
“我已经去求过我爹了,他有办法,他说过两天等苏无名、卢凌风他们离开了,就保释你出来。”孟栖梧擦了擦眼泪,“到时候,我们就离开兴平县,我们去别的地方做官!”
王子尧走近,握住孟栖梧的手:“我知道你心里有我,杀毛飞也是怕他指认我,那我又怎么会弃你于不顾?”
他两眼十分深情:“但是,你该有平静的生活,休书我已写好,放在了枕头底下,也不用让孟大都督保释我了,就让我在狱中慢慢死去吧。”
王子尧松开了孟栖梧的手,背过身去,向墙边走去,抬头望着高处仅一尺宽的小窗。
骤然,嘴角溢出一抹红,顺势滴落在衣领。
那衣服,是林心诺在王子尧赶考前特意一针一线缝做的
“杀人凶手已经落网,我们快些收拾衣物,抓紧时间西行吧!”费鸡师看了看众人,也不知说些什么好。
“只是那黑衣人,怕是不简单。”苏无名语重深长的留下一句话,便两手背到身后,回了房中。
此时,长安某处,黑衣人单膝跪地,手中呈行礼状:“大人,杜家上下已经没有可以说得上话的人了,林心诺、毛飞也都被灭口,大人的计划,马上就要实现了!”
不用摘下面罩,就可知道黑衣人脸上洋溢着笑容,等着那位“大人”的赞许或奖赏。
突然,那位“大人”向黑衣人挥了挥手,从衣袖中飞出一枚箭簇,直入黑衣人结喉,黑衣人眼睛瞪大,瞳孔极速缩成一小片圆,满是诧异,脑中依然难以置信“大人”竟会将他灭口。
而苏无名这边,已经收拾好了行囊,李盈也调整了情绪,坐上了众人初见她时的那匹白马,出了王府,徐徐往西而行。
此时的街道,要比来时热闹许多,徜徉大街的青石板路,绚烂的阳光普洒在这遍眼都是的绿瓦红墙之间,那突兀横出的飞檐,那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那粼粼而来的车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那一张张恬淡惬意的笑脸,无一不反衬出民众对于泱泱盛世的自得其乐。
“只是可惜,还没向王子尧请教这兴平县他是如何治理的。”卢凌风骑在马背上,左右环顾着。
的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