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白,在他人眼中,若没有实际可见的行动,难免招致非议,以为所得非正道,而她,无意为此多费唇舌。
牛车的木板上已经坐满了五六位乡亲,大伙儿或携带着篮筐,或背着布包,脸上挂着即将启程的期待。
车厢内虽然拥挤,却弥漫着一股即将前往集市的兴奋与期待。
冉禾站在车旁,目光在空旷的村口徘徊,往常这个时候,至少会有两辆笨重而可靠的牛车并排等候,今日却仅此一辆孤零零地立于晨光之中,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困惑与不解。
一位身着粗布衣衫的大婶仿佛看穿了冉禾的疑惑,快人快语地解释起来:“哎,冉禾啊,你不知道,那另一辆牛车被村长急匆匆地借去了。
他们家新添了个大胖小子,正忙着扩建偏房呢,说是这几天村里的运输任务就全靠这最后一辆车了。”
这话一出,冉禾恍然大悟,同时心头也不免涌起对自家小屋的淡淡忧愁。
虽然经过一番修补,小屋已能遮风挡雨,但离真正的温馨舒适还差得远。
现在手头稍微宽裕了些,为了孩子们能有个更好的生活环境,她下定决心要开始筹划房屋的大规模整修。
在现实的催促下,冉禾收起思绪,挤进了这满满当当的牛车。
车厢里,关桃花和赵老三正襟危坐,他们的目的地也是镇上,只为购买维持日常生活的必需品。
购物完毕,二人不敢在镇上过多流连,家里财务状况每况愈下,大多因为赵老三频繁出入烟花之地,将辛辛苦苦挣来的钱挥霍一空。
现在的日子,只能是精打细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
冉禾的出现,无疑打破了这对夫妻间沉闷的气氛。
关桃花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满,而赵老三则是尴尬地低下头。
冉禾心中不禁暗自发笑,赵老三的放纵行径纯属自食其果,自己不过是在某个不经意的场合点破了真相,关桃花又如何能够理直气壮地将这份责任归咎于她?
难道揭示事实的真相反而是罪过吗?
难道让赵老三在外逍遥自在,让关桃花独自背负生活的重担,才是她所期望的结果?
关桃花故作热络,语气中却难掩尖酸刻薄:“哎呀,冉禾,今天这是准备在镇上大采购啊,看这一背篓的货物,收获真是颇丰呢!”
话音未落,她便伸手欲揭开背篓上的盖布一探究竟。
却被冉禾以干脆利落的动作拍了回去。
“李大婶,我可没听说有人教育过你,未经允许不能乱动他人物品。我买了些什么,又与你有何相干?咱俩之间似乎还没到可以随意攀谈的地步吧。”
冉禾的话语不卑不亢,态度坚定。
既然对方不给好脸色,自己也没必要一味迎合。
在她眼中,关桃花之辈与那位势利的吴母并无二致,皆是一副自我贬低的模样。
关桃花的举动虽然被阻止,但她眼角的余光还是捕捉到了背篓内的肉和质地细腻的布料,刹那间,她的双眼仿佛被嫉妒点燃,变得通红。
这份嫉妒让她几乎要冲上前去争夺,一脸的愤愤不平。
在关桃花的认知里,被吴家逐出门户的冉禾应当是穷困潦倒,每日清汤寡水,怎料到她不仅生活日益改善,甚至能享用得起佳肴与好布,这让村里的其他人情何以堪?想到自家虽不至贫寒,却因赵老三的挥霍,连买一块肉都要斤斤计较,她的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冉禾啊冉禾,你这肉和布得花不少银子吧?吴母给你的不过是些救命粮,这额外的钱是从哪儿来的?莫非你是把粮食变卖了不成?”
关桃花的话中带着浓浓的质疑与不甘,仿佛在质疑冉禾的每一分收入都来路不明。
关桃花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分讶异与不忿,她的每一句话都似利箭般射向冉禾,仿佛对方生活质量的提升触碰了她内心的某条敏感神经,构成了一种莫名的冒犯。
“这跟你有啥关系?”
冉禾轻叹,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与决绝。
如果不是因为那辆牛车的意外消失,她断然不会选择与这群是非之人同路,只为求得一片清静。
念头一转,冉禾的唇边悄然爬上一抹玩味的微笑,那是一种洞察人心后的狡黠与自信。
“我的钱怎么来的,你自然无法理解,但吴母应该很清楚。作为她的好友,难道她没和你说过我最近的动向?我在镇上贩卖草药,虽然赚得不多,却足以让我偶尔买些肉食来改善伙食。这些钱,是我一分一毫地挣来的,别让你那些阴暗的揣测玷污了你的听觉。”
她的话语如锋利的匕首,直指关桃花的心思。
被冉禾精准地点破心事,关桃花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眼中的震惊与不信交织成一张复杂的网,困住了她所有试图辩驳的言语。
一直以来,冉禾在众人眼中不过是那个只知道追逐马二平添笑话的无能之人,而现在她居然声称懂得草药,并以此为生计,这种转变让关桃花感到极度不适。
嫉妒的种子在关桃花的心田疯狂滋长,如同野火燎原,难以遏制。
那个总爱夸大其词的吴母,不是一直说冉禾毫无价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