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秀秀从小就给人胆胆怯怯的样子,看人时都是从下向上一瞥,对个眼神就慌张分开,让人看了不由得心生怜爱。
卢旺香不会做针线,她就穿着学生服,最差的尼龙料子,手划一下就哗啦哗啦起静电,不随体型,服得像面袋子。
这学生服别人穿上,就丑得令人不能直视。可到了严秀秀身上,瘦小的身体在衣服里旷来旷去的,别有一种性感。
她一进屋,宋家几个男孩的眼睛就不知往哪里放了。
除了宋玉桥。他连看都没看一眼。
“秀秀来了。”张婶子离门最近,先招呼了一声。
说也奇怪,严秀秀是严家在宿舍里人缘最好的。说到他人,无不轻蔑,只有说到严秀秀时,要加个可怜二字。
严家的孩子也不团结,都是自己玩自己的。
那年代孩子都是大的带小的,严秀秀是严家老大,因为是女孩,不止给卢旺香招了几顿打,也不受待见。
所以她虽然带大了严伟光,姐弟感情却很淡漠。
宋家兄弟出去是这样的,谁敢欺负我弟?我跟你拼了。
严家的态度是,这是我弟,我不敢打,你替我出气,我谢谢你了。
张婶子在别人家坐客,不能让严秀秀上桌。孟巧
莲已经拉开板凳把严秀秀扯过来。
“秀秀,一起吃吧。”孟巧莲善良,别看跟卢旺香天天打,对严秀秀应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大人的事不能记孩子身上。
“不了,谢宋婶儿!”严秀秀吓得从板凳上弹起来,缩到门边。
“这孩子,怕什么?难得吃顿鱼。”孟巧莲还想让,严秀秀已经缩到门口,再让就退出去了。
“我就问一下月容作业留什么了。”严秀秀咬着嘴唇,眼皮儿更粉了一些,像上了一层妆,格外惹眼。
张月容刚已经吃完下桌了,跟二哥三哥聊着天,现在不情愿的站起来。
“你等我一下,我去取书包过来。”
严秀秀乖巧的坐在板凳上,一抬头正见玉婴盯着她,嘴角一牵,两个梨涡一闪,温柔的笑道,“听说玉婴上学了,好厉害呀。”
白莲花深谙处世之道,在宋家只要夸玉婴,就没毛病。
“秀秀姐,你好美。”玉婴闪着大眼睛,真诚的说。
“玉婴,给你两块糖。”严秀秀不知从哪变出两块松鼠奶糖。
松鼠奶糖是大白兔的低配版,味道没有它浓,比一般的奶糖还是好吃那么一点点,最重要的是价格要亲民得多。
玉婴道了谢,接过糖,剥了
一块放进口中。
味道还是不错的。
这多好,其乐融融。
“你们作业多吗?”二哥憋了半天才找到一句话。
“我这不是找月容问吗?那会儿我出去送试卷,没听到呢。”这次严秀秀是专门回答二哥的,人也大大方方转向他。
二哥的耳朵一点点红起来。再也说不出话了。平日里那个开朗闹腾的二哥,影儿都不见了。
月容也是玩心重,把书包取过来,匆匆打发了严秀秀。
玉婴一直偷眼看二哥,终于在严秀秀的身影消失时,捕捉到一丝失落。
若是不把后面的书看完了,玉婴怎么知道严秀秀那么坏。
看来又有好玩的了。
这严秀秀做的可怜相儿,还挺专业,拼演技的时刻到喽。
玉婴一脸兴奋,把宋家老俩口看得一愣一愣的。
第二天玉婴是被小四背到学校的。
小四一直把她送进教室。玉婴背着书包刚要往最后一桌走,被冯老师叫住。
“宋玉婴,你不要坐最后一桌了,跟王树珍一桌。”
玉婴听话的转回身,坐到王树珍的旁边。
这冯老师真是急脾气,报复的心一天都等不了。
王树珍就是处处找玉婴麻烦,说她的书包像座垫的女生。
今天讲的课,
同学已经帮玉婴抄过了,她在家也看了一遍,这堂课随便老师考。
她双手背在身后,坐姿端正,就是看不到黑板,也不能让冯老师挑毛病。
冯老师的腰还是舒服,讲了半堂课就去前面坐下,让同学抄课文。
玉婴刚俯到桌上,就被王树珍狠狠掀起来,差点把她推到地上去。
“怎么了?”玉婴瞪着眼睛问。“你过界了。”王树珍冷冷的说。
玉婴看了看课桌中间那道笔直的三,八线,苦笑一下。
她的小短胳膊能过界就怪了,真是欲加之罪。
她小心翼翼把胳膊缩到自己的一边,刚写一个字,王树珍用力一撞桌子。
玉婴的笔尖一抖,划了出去,把本子戳了一个口子。
她气得猛然抬头,看到王树珍似笑非笑的脸,把气又压了回去。
现在不能闹事,让冯老师捉把柄,找机会再收拾小丑吧。
好容易到了下课时间,玉婴总算解脱了,她跳下椅子跑到叶锦红的桌边。
“看,我又给你抄了两课。”叶锦红拿出方格纸。
“谢谢,给你。”玉婴把松鼠糖塞到她的手心里。
叶锦红眼睛一亮,马上撕开糖纸塞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