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这媒人领来的男人都不怎么样,挑剔的还挺厉害,相了两天,一个都没成。有那相中月容的,也是自身有毛病,就是月容肯将就,张婶子也不肯。
这天说要带个铁路工作的过来,张婶子还期待了一下。
“铁路是国营,工资又高,这个八成能成。”张婶子说着又回头在月容胳膊上拧了一下,“你别一天哭丧个脸,把人都给整跑了,这个要是再相不中,我给你找二婚的!”
张婶子就是恐吓,月容还是心里难受,咬了咬嘴唇,掉了两滴泪。
玉婴就瞧不得这个,偷着塞了两块巧克力,才把她哄好。
快到中午时,孟巧莲从外面回来,正好看见媒人带着相亲男过来。
远远看是个大高个儿,足有一米八,没看到脸,身板拔得挺直。孟巧莲也觉得有戏,忙跟着进了院。
张婶子笑着把人往屋子里让,月容站在地上,手足无措。
玉芳和玉芬在趴在窗子上往屋里看,捅捅鼓鼓的嘀咕个不停。
“妈呀,这是眼镜片吗?像酒瓶子底!”
“这人瞎吧?”
玉婴听着不是话,开纱门溜进去。
屋子里坐满了,张婶子和孟巧莲坐在炕沿边上
,媒人挨着桌边坐着个板凳,正巧舌如簧说个不停。
月容坐在小炕边上,用力垂着头,耳朵都红透了。
相亲男挨着媒婆坐在地中间的电踱椅上,正襟危坐,两只手放在两膝上,很局促。
这倒像是三堂会审。
玉婴看了一眼他的长相,心就格登一下,丑且不说,这眼镜片也太厚了,玉芬说话损,可是也没错,怕是摘了眼镜跟瞎也差不多了。
“学针灸好啊,以后也是个手艺,这可不怕饿着。”媒人故意问很多关于月容的问题,这是给男方听呢。
“小常是什么工种?”孟巧莲笑着问。
“他原来是挂钩的,后来想调个轻松工作,现在正在找人办。”媒人笑着答。
玉婴听说过铁路有挂钩的工作,是很危险的,站在两列车厢中间,用钩把它们连起来,就这眼神还能挂钩呢?大概是凭意念吧。
林珊珊站在炕边,孟巧莲的身边,实在忍不住了,问了一句,“小常带多少度的镜子呀?”
“一千度,倒是没什么影响。这是月容的妹子吧,在读书吗?”小常主动接话,只是这几句把众人都说楞了。
再看林珊珊的衣服,又都恍惚大悟。
这屋子里属林珊珊穿的时尚,再加上她的声音又软又糯,听着就是小女孩。可衣服声音再嫩,这脸还摆着呢,明显的是小媳妇了,这小常的眼睛大概只限于看个大概,脸都看不清了。
媒人急得直用胳膊拐小常,他是多说多错。
张婶子和孟巧莲对视一眼,有点为难了。
媒人看出来了,马上陪笑道,“这不是有眼镜吗,还行,不影响什么。这要是把工作调成了,去了办公室,眼镜多少度也不是问题呀。”
这媒人就是在点张婶子,要认清形势,万一小常调进办公室,那月容就真是高攀了。
张婶子也没主意了,看了看月容说,“让他们多了解了解吧,正好院子里没什么人在,出去转转,月容你领着你常哥参观一下车间。”
这张婶子也是留个心眼,自己没有正式工作,月容也是一样,这样的家庭难免让人瞧不起。
让小常看看这炒货厂的规模,也算是给自己加两分。
月容只好站起身,领着小常走出去。
媒人见他们出去了,忙拉着板凳向前凑了凑,“张嫂,我跟你说,从你家出去,还要相一家,那家的闺女可是在幼儿园当阿姨
的,比你家女儿强得多,那是大集体工作。”
张婶子为难的撮了撮手,“可他这眼睛……”
“眼睛能咋的?也不耽误事,你呀就别挑那四眼齐的了,咱也得看自己的条件不是。”媒人不得不给她点清事实。
林珊珊不爱听了,笑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月容学的针灸,以后自己也能开个诊所,养活自己也不成问题,有工作没工作能怎么样。”
媒人翻了个白眼给林珊珊,“你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张嫂,你自己可得有主意。”
这言下之意就是让张婶子不听林珊珊的。
玉婴听得生气,溜出屋去看热闹。
玉芬和玉芳早就在他们身后跟着了,捂着嘴吃吃笑。
好在月容脸皮厚,又是爽快性格,不在张婶子面前,人就活泼起来。
“把你眼镜借我带一下。”
小常愣了一下,犹豫着摘下眼镜。他的眼睛带眼镜年头不少了,眼睛早就已经变形,像个死鱼眼,丑得要死。
他用力揉了揉眼睛,还是聚不上焦,估计看周围都是一片模糊,能不能看到月容在哪都是个问题。
月容把眼镜向鼻梁上一卡,当时就天旋地转,差点摔倒在地,她
忙伸出手去,玉婴抓住,扶她站稳。
“妈呀!太吓人了!”月容惊魂未定。
咣!旁边一声响,他们回头一看,严伟光把一个盆给踢翻了,里面晒的花生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