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眼泪,吧嗒落在孩子的额头上。
他的目光那样温柔,好像全身心的爱都倾注在了孩子身上。
同时,边界中的场景变了。
好像是真实的世界,是沈氏父子的各种生活场景。
因为变换太快,竟有光怪陆离之感,就好像时光一晃而过。
傅明晖看到沈大叔怀中的孩子,也就是沈苗抽离了,融合中各种场景和情境之中,快速却又慢慢的长大。
大雨中,父亲把雨伞倾斜到儿子那边,自己的半边身子都淋湿了。
不管工作多忙碌,哪怕被上司辱骂,也会第一时间赶到学校接儿子放学,笑呵呵地做好饭菜。
出现小小的交通事故,父亲抱紧儿子,宁愿自己摔得头破血流,却还温柔安慰着,哄劝着。
生了病,父亲彻底不眠,守在医院的病床前,不吃不喝。
上了好的大学,父亲表面开开心心的做了一桌好饭庆祝,却在半夜里喝醉了酒,哭得哗哗的。
孩子啊,好像长好翅膀的小鹰,终于要飞离。
儿子开心,骑在父亲肩头。
儿子累了,趴在父亲怀中。
父爱如山,不过如此。
“苗苗啊,等爸哪天老了,就需要你牵着爸爸走了。”黄昏,一处废弃的铁轨上,幼年的沈苗蹦蹦跳跳,沈大叔怕他摔到,一直紧紧握着那小手。
欢声笑语。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爸爸背我。”沈苗举着小手跳跳跳,“等爸爸老了,我背爸爸啊。”
对不起啊爸爸,不能实现承诺了。
等您老了,却还是要自己走,没办法牵着您的手。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您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
忘记我好吗?如果忘了我,您就不会心痛了。
路还有好远,这样等您真正老去的时候,也有力气自己走。
忽然,成年沈苗的声音响起。
他的身影也浮现,就在那些场景的外面。
好像,他正在通过一扇透明的窗子,望着曾经的过往,和曾经幸福的一切。
可是不管多么爱,多么不舍,还是没办法继续了。
沈大叔回忆的场景结束,边界重回混沌,那些片刻也出现了空白,缺失了各暑期的沈苗,好像照片被挖出了个洞。
以致此时,父子二人面对面,沈大叔却不认识眼前人。
“是你抽离了你父亲的记忆是不是?”罗昭问。
因为他没拿下那个可以隐身的东西,所以声音好像在边界的半空中回荡,莫名有一种神的感觉。
沈苗抬头四望,脸上果然出现了敬畏的神色。
“记得我,他会心痛的没办法活下去。我不想,我不想他难过。”沈苗痛苦道,“我宁愿他忘记了。”
傅明晖想起沈大叔在边界中呈现的记忆片段,开始是有沈苗的存在的,但闪回过去,图像中的沈苗就仿佛被生生挖掉,扯碎了,再不完整。
于是沈大叔的神情就越来越空洞,就像生命中有一部分也消失了那样。
“所以,当你父亲心底还残留着你的影子,下意识的去学校寻找你存在的痕迹时,你怕了,怕你父亲再想起,所以对与你相熟的同学也下手,想挖掉他们的记忆对不对?”
“我……我没办法!我不想伤害他们的,应该也没有是不是?就是脑袋疼一下,我真的不会伤害他们的。”沈苗急着辩解。
他是真把罗昭的声音当成了神的声音,忽然跪倒在地,“神啊求你帮我,让我爸彻底忘记我。如果我之前做错了什么,我认罚,我愿意接受惩罚,只求你帮他吧!帮他吧!”
罗昭抬手。
傅明晖就感觉耳朵上挂了个耳机,然后听到罗昭的声音直接传来,“不要揭破,让他有个依托,他心里会平静,会得到安慰。”
人在绝望的时候,确实需要信仰。
其实鬼也一样。
罗昭说着又给她看了看手中一个仪器,像是煤气泄露的那种探测仪似的。
但上面有屏幕,屏幕上有曲线波动。
“可以显示能量的增加或者减弱,如果骤然变化,说明情绪失控。”
现在那曲线在缓慢下降,说明沈苗没那么激动了。
傅明晖不禁望了罗昭一眼。
也难怪他是科学派,一切以仪器为先,不像她这种凭感觉的唯心主义者。
但什么学派有关系吗?只要最终的目的是帮助人就行了。
她学着罗昭的样子,按着耳机说话。
这样,似乎说话声就只有彼此之间才能听到。
“他不能为沈大叔做决定,哪怕是以‘为他好’的名义。”她对罗昭说,“父母打着为你好的名义,做了很多伤害孩子的事。孩子之于父母,不是一样吗?是不是选择忘记他,要沈大叔自己才能决定的。”
罗昭默了默,把这番话转述出去。
傅明晖之所以不自己说,是因为罗昭的声音很奇特的能给人一种信任的力量。
她不行……
罗昭按自己的语境把这话说了一遍,沈苗听得都愣了。
罗昭又加上一句,“不